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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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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相思

    讲完正事后,颜绾便想要离开风烟醉,然而刚要踏出屋门,她却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脚步。

    紧跟在她身后的无暇也停了下来,“小姐?”

    颜绾看了无暇一眼,从衣袖中掏出了一精致的小玉钵,转身回到了莫云祁面前,“这是皇室秘药玉肌膏,你看看能不能多配些出来。”

    莫云祁连忙伸手接过了那触手温凉的玉钵,有些不解,“楼主……您受伤了?”

    颜绾摇头,“有无暇在,我能受什么伤?你去多配一些,全部给无暇。”

    无暇微微一怔。

    “无暇?”莫云祁也傻了眼,视线一下转向了她,“你受伤了?!”

    “没有,我只是看她胳膊上似乎有些旧伤,听说这玉肌膏能去掉时间较长的疤痕。”颜绾操心的将无暇从身后拉了过来。

    “……”莫云祁望了一眼无暇,见她似乎有些愣神,便赶紧替她应下了,“多谢楼主赐药。”

    “……多谢楼主赐药。”无暇垂眼,视线转向自己腕上的那只手。

    终于将所有事都解决了,颜绾无暇二人直接从风烟醉后门溜了出来,正要从来时的小路回府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人的唤声。

    “言姑娘?”

    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嗓音。

    颜绾步子一顿,也不知为何,竟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哪位。

    眉心微蹙,她甚至都没有转身,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他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应该正在与棠观在一起吗?

    他若是在这里,那棠观……难道也在附近?!!

    死了死了死了_(:3ゝ∠)_

    特么的赶紧溜!

    “言姑娘!”她的反应似乎让来人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唤声也紧随其后。

    颜绾甚至还没走几步,竟是蓦地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迫不得已转过了身。

    还未等她看清来人的面容,难得有些恍惚的无暇终于恢复了状态,见那人扣着自家楼主的手腕,眉眼一厉,掌下蓄力,扬手朝那人袭了过去……

    耳畔无暇的掌风突如其来,颜绾一惊,连忙出声,“等等!”

    无暇面色微变,身形一顿,骤然收回了手。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紧紧抓住颜绾的人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只差一刻,便是非死即伤,视线始终凝在颜绾的面上,不肯离开分毫,“真的是你……”

    颜绾抿唇,瞥了一眼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小巷,这才缓缓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袭鸦青色锦袍,长发未束,只在额间系了一条绛色织带,有两缕发丝散落在了颊前,更衬得面若冠玉。五官的轮廓又偏偏比常人更加深邃些,一双漂亮的淡金色眸子在阳光下尤显烁烁。

    正是拓跋陵修。

    颜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尽量扬起笑很正常的打起了招呼,“凌公子,好久不见。”

    说着,故意垂眼看向了正被扣着的手腕。

    拓跋陵修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见自己方才情急,竟是什么都不顾的拉住了她,面上微微一红,连忙撤下手,后退了几步,拱手道,“言姑娘,是我失礼了……”

    说罢,他直起身,目光再次回到了颜绾身上。只见她低垂着那双明媚的桃花眸,一手轻轻握着自己方才扣住的手腕,白衣红裙,长发松松的绾了一个髻。

    拓跋陵修是北燕皇子,对大晋的服饰发髻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在他看来,颜绾的打扮虽有些不同,但也与从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望着这大半年来朝思暮想的女子,拓跋陵修心头掠过一丝异样,连带着眼神也愈发温软起来,“当真是许久未见了。”

    习惯果真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东西。

    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地点,又或是每时每刻,都在悄无声息的渗入五脏六腑,将所有防御腐蚀殆尽,朝心尖一点点靠近。

    直到有一天,那些早就习以为常的陪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口才会有种被刀剜去一块的空落感觉。

    拓跋陵修是个质子,一个孤身流落异国的质子。

    无论是与棠观、棠清欢等人再怎么交好,每逢佳节,他也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老实说,他甚至有些讨厌大晋那些数也数不过来的节日与庆典,因为在普天同庆、阖家团圆之时,他被北燕被父亲遗弃的寂寥感才会愈发强烈。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憎厌这些张灯结彩的节日,在布满阴影的角落里。

    然而,自从四年前无意中替一个女子解过围后,似乎有什么慢慢改变了……

    他从前未曾察觉,只是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逢年过节的好去处,找到了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迟钝的他甚至还从未想过要问问这个女子的名姓,更不用说去了解她的家世了。

    萍水相逢,泛泛之交。

    不必太过在意彼此的身份,不是么?

    可今年的上元节,这个女子突然……不见了。

    那天晚上,他没能在街口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下意识的沿着长街缓缓的走,慢慢的走。

    走着走着,倒是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她时,她与这座京城的格格不入,和他几年前的初来乍到,相似的可怕。

    还想起了曾有一次醉酒之时,她抱着个酒坛不肯撒手,就连两个侍女怎么劝也劝不好,只不断叫着想回去、想回去,口口声声称大晋是个破地方,没有这个,没有那个……

    那时,他也抱着一个酒坛子坐在地上,微醺之中,只觉得身边那近乎撒泼的女子可爱得紧。

    嗯,大晋这个破地方。

    没有他们北燕的燕山大漠,没有他们北燕的孤烟长河,更没有他们北燕的落日平沙。

    嗯,大晋这个破地方。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的话,终于有人能了解,也终于有人替他说了。

    不知不觉,他走遍了整个大晋京城。

    可是满城灯火,却没有那个与他“共赏”的人了。

    一个不知名姓、不知家世、不知丝毫底细的人突然消失了,突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拓跋陵修找不到,也不想找。

    他以为,时间能让人遗忘一切,却没想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他竟是对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越发的……思之如狂。

    以至于,在看见她背影的一刹那,向来克制的思念之情竟是瞬间泛滥成灾……

    这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没听见拓跋陵修的声音,颜绾有些不放心的抬眼,视线却是一下撞进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微微一愣。

    与从前似乎有些不同,那时的拓跋陵修,眸里的淡金色就像是北燕的茫茫大漠,隐隐透着些挥之不去的郁郁寡欢。

    但今日……

    “凌公子?”被那双眸子盯得有些方,颜绾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会在这里?”

    讲道理,这厮也算是棠观的挚友了,现在不是应该和棠遇棠清平他们在一起,为棠观接风么?

    拓跋陵修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何出门,“啊,一位许久未见的好友回来了,我正要去为他接风……”

    对啊对啊!赶紧去给棠观接风去!

    颜绾连忙接过话茬,“既然凌公子已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姑娘!”

    拓跋陵修心口一紧,连忙又上前了几步,开口唤住了她。

    方才的出手被颜绾打断,无暇也明白自己不能对这位北燕质子出手,干脆退到了一旁,默默的把起了风。

    颜绾不解的转身,“凌公子还有什么事?”

    拓跋陵修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她面上,眸色愈发深邃。

    除夕之夜。

    他也是因为要去见棠观,甚至都没能和她多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如此久……

    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了。

    “不知言姑娘要去哪里?”

    咦??

    颜绾愣了愣,“回府。”

    “那么……言姑娘,我送你回去吧。”踌躇了片刻,拓跋陵修终于还是开口了。

    他现在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送,送她回去?!

    颜绾蓦地瞪大了眼,心里一咯噔,说话都有些不连牵了,“凌公子不是还与人有约吗?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言姑娘,”拓跋陵修又缓缓上前了一步,眼眸微垂,淡金色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其实,其实我一直对你隐瞒了身份。我并非姓凌,而是复姓拓跋,名为……”

    他的率先坦白,能不能换来她同样的以诚相待?

    “凌公子。”颜绾一直抿着唇,听到这一句时,终于出声打断了拓跋陵修。

    这三年以来,她从未问过拓跋陵修叫什么,是何身份。而拓跋陵修也始终没有想过要追究她的底细,如此相安无事了三年,怎么偏偏在此刻,一切竟是突然有些变了味?

    眉心微拢,但下一刻却又渐渐松了开来。

    颜绾仰头,朝神色有些异样的拓跋陵修扬了扬唇,一手却是扶了扶脑后的发髻,“凌公子,我得赶紧回府了。我……夫君大约已经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