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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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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岭的表世界也有怪物,但数量很少,杀伤力也很弱。一旦转换为里世界,环境将变为暗无天日,更厉害的怪物也会现身。有些怪物,比如说三角头,甚至可以将活人轻易撕成两半。

    那些镇民被困在这里三十年,每天出来游荡,在各个建筑物里寻找食物。等听到警报长鸣,他们便知道里世界即将转换,便会赶紧逃走,逃进唯一安全的教堂。

    苏缈看电影时就觉得奇怪。寂静岭不过是个小镇,食品储量应该很有限,真的能允许他们活三十年吗?何况,三十年是个漫长的时间,连罐头都有可能腐坏,其他东西的保质期只有更短。这地方可不像能进行农业生产的样子,真要这么过下去,每年都会有人饿死吧?

    不过想想阿蕾莎的愤怒,这一切又仿佛合理起来。

    轻易杀死镇民,可能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她宁可看他们饱受折磨,每天为一点食物寻寻觅觅,直到审判日来临的那一天,才会下手杀掉所有人。

    所谓的审判日,大概就是她的善良面,莎伦,被召唤回来的时候了。

    一路上,苏缈不住用眼角余光打量克里斯。他尚未经历伞公司的那些破事儿,还没有游戏后期的领导者形象。现在的他,甚至没接到来自浣熊市的邀请,就只是个和上司不合,因此离开空军的年轻人而已。

    但他仍然很可靠,即使没有特殊能力,特殊装备,不能一拳轰爆半个地球,也还是很可靠。这让苏缈不得不承认,在同伴方面,手机没有亏待她。

    虽然这件事很对不起克里斯吧……

    那只怪物被打爆后,再没出现其他怪物。灰烬纷纷扬扬,如细雨霰雪,落在地面上,转眼就不见了,根本积不起来。但落在人身上的,就这么挂在了衣服上,非得用手拍打不可。

    苏缈伸手拍了两下,觉得手上的伤口还在疼,便不再拍,说:“虽然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却不能说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以前,我做过一个梦。”

    克里斯总算认真看了她一眼,“梦?难道你曾梦见过这个地方?”

    “没错,我做过关于它的梦,”苏缈一横心,开始鼓足勇气扯谎,“如果梦境没有骗我,这个地方名叫寂静岭,本来是个因采矿和旅游业而发达的小镇,后来镇上发生了大火,蔓延整个镇子。火灭之后,居民便迁了出去,寂静岭就此废弃。我记得地底仍有暗火在燃烧,不知要持续到哪一年才能真正消失。”

    她不知道克里斯究竟相不相信,但他表现的像是相信的样子,甚至停了下来,伸手接了一片灰烬仔细观察。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可以解释镇上空无一人的情况了。但就算被废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正常的世界。以及那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政府没有做出什么措施吗?”

    苏缈继续解释道:“我还没说完。首先你得明白同位空间的概念,就是说,这里不是真正的小镇寂静岭,而是表世界。”

    克里斯不愧是退役军人,心理素质远超常人,还是没有认为她在胡说八道,反而努力地吸收着这些话,问道:“表世界?”

    他的态度给了苏缈信心。她的声音恢复了平稳,“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从三十年前的一个名叫阿蕾莎的小女孩说起。”

    想要明白现在的寂静岭是怎么回事,就要弄清楚三十年前的历史。

    三十年前,阿蕾莎还是个小女孩,出身于单亲家庭,在风气保守的小镇上饱受歧视,被同学欺负,被学校的清洁工污辱,连她的母亲达利亚都保护不了她。

    清洁工事件发生后,达利亚不但没有谴责该谴责的人,反而认为女儿已经不纯洁了。恰好小镇上有个叫克丽丝贝拉的女人,从电影中看,她是某个宗教团体的领袖,同时还在学校工作。为了恢复阿蕾莎的纯洁,达利亚答应克丽丝贝拉,让阿蕾莎去进行一个仪式,以便净化她身上的污秽。

    然而,这个宗教仪式其实就是火刑。火刑中发生意外,酿成大火,波及整个寂静岭。阿蕾莎在火灾中被严重烧伤,到了医院之后,她的愤怒和痛苦化为黑暗面,创造出表里世界,吞噬了所有的加害者。

    克丽丝贝拉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毕竟拥有掌控人心的能力,竟未被阿蕾莎杀死。她领导教团固守教堂,日夜祈祷,用信仰的力量抵抗里世界。

    由于这些人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还把阿蕾莎当作恶魔,把克丽丝贝拉当作圣人,所以信仰之力简直坚固无比。即使是里世界最强大的怪物三角头,也无法攻破教堂的大门。这很可能就是阿蕾莎分化出善良面的原因。

    黑暗面抱着化身为婴儿的善良面,送到寂静岭之外。后来这个婴儿被萝丝收养,成为她的养女莎伦。待莎伦成长到阿蕾莎受火刑的年纪,阿蕾莎在寂静岭中不断呼唤她,引导她回归,萝丝也因此追了过来。

    这电影的结局比《迷雾》好的多,却也有着遗憾。电影的最后,阿蕾莎认同了萝丝做母亲的资格,遂与莎伦合体,让表世界不断蔓延,自此母女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永远无法与萝丝的丈夫相见。

    至于表里世界如何运作,苏缈真的不清楚。镇子里有些人未曾伤害过阿蕾莎,他们都还正常地生活着,比如说寂静岭的警长,他就好端端地住在隔壁小镇上,继续从事警务工作。但后来,无辜的女警也被卷入表世界,直至她死亡,阿蕾莎也没把她送走。

    而阿蕾莎怎样才能进入教堂,苏缈仍然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要先去医院找到阿蕾莎。不管是要杀了她,还是帮她完成心愿,都必须要先和她谈谈。

    苏缈费了不少力气,把应该交待的背景复述出来,同时瞒下了“不应该”知道的事。她把来到这里的责任推给梦境,谎称不断做着关于寂静岭的梦,最后,梦境终于成为现实。克里斯是怎么回事,她可就不知道了。

    她说完的时候,两个人类再次面面相觑。

    “……你可以不相信,我也不认为你有必要相信。但是在寂静岭探索的过程中,你会发现,我说的就是真相。”

    “我没说我不信,只是,这是个让人很难放松警惕的环境,”克里斯耸了耸肩,“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苏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吐槽道:“为什么不掐自己一下,或者打自己一拳?我听说做梦的人会把自己打醒。”

    克里斯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又马上消失了,“事实上这种说法不正确,有些人的梦具有痛觉。很遗憾,我还得持保留态度,把你当成出现在奇怪地方的奇怪女士。但我想听听你的计划,既然你有着对这地方的印象,那么你之前想怎么做?”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正式进入小镇。天上没有风,地上没有人,唯一在移动的就是灰烬。他们甚至有了相同的想法:即使再出现一只怪物,也比这骇人的寂静好。

    苏缈把消防斧换了只手提着。这是她赖以防身的武器,克里斯虽然有枪,但毕竟退役了,不可能携带多支枪械和充足的子弹。事实上,他带枪只是出于习惯,根本没想到真有用到手枪的时候,也算是歪打正着。

    她说:“我要去找阿蕾莎,她在医院的地下室。不过,途中我很可能会被她发现,或者被教徒发现。被她发现,世界会转换成里世界,用来阻挡我的接近。被教徒发现……老实说,这是最坏的情况,他们杀起人来一样不眨眼,还没有最基本的良心。”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这里被尘封了三十年,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克里斯喃喃道。

    “这要问阿蕾莎,”苏缈叹了口气,“也许是她有意这么做的,也许不是。总之,遇上你之前,我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而是想先去寂静岭的商店和邮局。这两个地方都有寂静岭地图。我觉得,这么小的镇子,应该只有一家医院,一家教堂。如果在去医院的路上出现异常,我就会逃向教堂。”

    克里斯说:“听上去是个不错的计划。既然我对此地一无所知,那就先按照你说的做吧。你看,前面就有一家加油站。”

    既然有加油站,就一定有收钱的便利店。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加油站的标志浮现了出来。六个加油点的另一侧,赫然矗立着一座平房。虽然黄色的招牌已经变成灰白色,但仍能看出这就是便利店。

    苏缈不由松了口气,却听克里斯问道:“你说里世界里会有怪物,是什么样子的怪物?”

    这个问题让她犹豫了一会儿。电影里的怪物种类不多,战斗力也……不是特别可怕,只有三角头最恐怖。其实镇民都能存活这么久,克里斯应当没有问题,但电影受预算限制,不一定能制作导演想要的所有怪物,真正的寂静岭可没有这种限制。

    “让我说,我一时也说不出来,基本看到就明白了。诶,那是……那就是阿蕾莎!”

    便利店半掩的门里,有个穿着蓝紫色校服的小女孩一闪而过,看方向,似乎跑向了便利店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