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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求解脱

作者:安布罗西奥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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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醉金迷的生活,改变的不只是我,还有我父亲,他从一个木讷的老好人变成赌鬼,开始时手气不错,赢了不少,看我卡被停,他拿钱给我用。”

    “有了钱,我依然我行我素,借口做正事,每天很晚才回家,对女儿也不管不顾。”

    “有一次我不在家,父亲本应在家照看女儿,结果他却跑去赌钱,女儿突然发病,要不是保姆在,女儿差点没命,肖恩终于大发雷霆。”

    “我知道自己理亏,看肖恩暴怒的样子,我慌了,我下决心改变,起码要做一个称职的母亲。我做出改变,可我父亲却赌瘾深重,越陷越深,输多赢少之下,有时候会欠赌场不少钱,赌场找到我,我只能帮我父亲还钱。”

    “一来二去,去赌场的次数多了,父亲劝我玩两把,我也没在意,因为我那段时间表现不错,肖恩又把信用卡还了给我,加上挺无聊的,有时候父亲去赌场我也跟着玩两把。”

    “我父亲在赌场信誉极好,即使欠下大笔赌帐,我也会很快帮他还上,于是赌场给他的额度也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次,我父亲玩大了,一晚上欠下高利贷四百多万,那天很诡异,无论他手里的牌再好,对方都能稳吃他,输急眼的父亲和赌场的人吵吵起来,说赌场出千。赌场当场翻脸,要找他麻烦,他这才清醒过来,不得不认下这笔赌债,可他没钱,想拖延段时间再还,赌场不答应,父亲找到我,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赌场的人跟到我家,非要拿点东西回去抵押。”

    “谁知道高利贷看到我女儿,非要拿我女儿作抵押,说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还人,孩子他们会照顾好。”

    “我女儿天生有心脏病,每天都要吃药,那些人抱走我女儿却没拿药,如果女儿出事,肖恩会疯掉的,我不敢让肖恩知道,骗他说带着女儿去看我妈,过几天回来。”

    “我没那么多钱,只能向朋友借,好在还有点面子,借了两百万左右,实在借不到更多,只想着先还两百万,看能不能把女儿先带回来。”

    “到了高利贷那里,把钱给了他们,提出能不能把女儿先还给我,剩下的慢慢还。”

    “借高利贷的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这些钱连一半都不到,很难办!”

    “我和父亲百般哀求,可他们始终不同意。最终,放高利贷的老大认出了我,说看过我演的戏,很喜欢我,女儿先还我也可以,只要我陪他睡一次。”

    “我拒绝,却被我爸拉到一旁,他说当务之急是把女儿接回去,不能让肖恩发现,如果让肖恩知道我们俩因为赌钱把女儿弄丢了,肖恩会翻脸的。”

    “我耐不住父亲唆使,想着陪那人睡一次,就当被狗咬了,只要肖恩不知道就好!我最终点了头,被那人拉着向后面的卧室走去。”

    说到这里,菲奥娜突然停住,再也说不下去,帕尼以为她不舒服,连忙轻抚她的背部,问怎么了。

    “没事,我自己做的孽,自己说出来居然还会觉得丢人,哈哈!”

    菲奥娜的状态不对,帕尼有些害怕,这时后面冲过来两个人,一身医护制服,胸牌显示是三星医疗院的看护,应该是跟着菲奥娜来的,帕尼赶忙让开,让两人查看。两人忙乎半天,菲奥娜才恢复正常,两名医护劝菲奥娜回医院,菲奥娜很坚决地摇头。

    “我没事,你们走远点,我和她还有话说!”

    医护一脸难色,不过还是听从吩咐,远远站着,菲奥娜招手让帕尼过来。

    “你怎么样啊?不行就回医院吧!”帕尼很担心。

    “我没事,这些话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连你姐都没有,今天碰见你也是有缘,其实也不是说给你听,我想说给主听,这是我的罪,也是我的债,我还不了,只能希望主能赦免我。”

    菲奥娜提到上帝,帕尼赶紧在胸前画十字。

    “你坐。”菲奥娜艰难地挤出个笑容。

    “我跟着那个放高利贷的,来到后面一个房间,推开门,里面坐着两个人,是肖恩和他妈妈。”

    “啊!”帕尼急忙捂住嘴!

    “我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肖恩,肖恩怀里抱着我们的女儿,女儿睡得很安详,肖恩看着我,眼里一片死寂,这眼神我见过,那年在纽约片场,他就是这么看着我。不同的是,上次他看着我,我能感到他的心在痛,可这次却像是陌生人一样,就像高中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在他眼里成了路人。”

    “他叹了口气,抱着女儿起身离开。我瘫坐在地上,想拦,却没有力气,也没有借口。”

    “秋詹雅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房子你接着住,另外会给你一笔钱,当是买女儿的钱,从今以后,你和秋孝恩没有任何关系,婚约到此为止,女儿我们会告诉她母亲早死了!”

    “我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我问秋詹雅,是不是她做的?”

    “秋詹雅说是,一切都是她做的局,从肖恩从戒毒所出来之日起,她就开始设计这一切。肖恩是她唯一的孩子,却因为我自愿染上毒瘾,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觉得我不能被原谅!“

    “但秋孝恩脾气很倔,他爱我,如果用强迫手段,只会适得其反,于是秋詹雅做下这个局,从我父亲开始烂赌,到欠下巨额高利贷,到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我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想着只要告诉肖恩这是秋詹雅做的局,肖恩就会回心转意!”

    “我疯了一样去追肖恩,终于追上他,我拉着他的手,跪在地上,不让他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母亲做的局。”

    “他看都没看我,说他知道,还对我说抱歉,抱歉她母亲骗了我,他只是没想到我会答应,然后他走了,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

    “我哭着求他,他也不回头,我开始骂他,既然他知道是骗局,为什么不早早出来告诉我?为什么要考验我?后面跟出来的秋詹雅听不下去,打了我一巴掌。”

    “你刚才也奇怪,为何你生日那天肖恩能一眼认出我?毕竟我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秋詹雅说,我是肖恩生命中唯一的例外,他靠着死记硬背,记下了我脸部每一个细节,他画了几百张画,上面全是我的脸,微笑的、生气的、哭泣的等等等等。”

    “他用这种笨方法,记住了我的脸,即使我现在这副德行,我父母见到我,都要半天才能认出我来,他却一眼就将我认了出来!”

    “我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例外,甚至秋詹雅为了方便他认,都要佩戴特定的饰物,而我却不用!”

    “我说肖恩不爱我,惹恼了秋詹雅,秋詹雅都嫉妒我,她养了肖恩十几年,肖恩也认不出她来,我却做到了。”

    “纽约的事情发生后,我只知道自己过得不好,事业停滞,还怀了孕,最糟的,还染上毒瘾。”

    “可肖恩更不好过,他跑到印度瓦拉纳西,当了大半年苦行僧,他甚至有想过就那么过一辈子!只是试图忘记我!”

    “他离开半年,秋叶就停滞半年,要不是秋詹雅苦苦支撑,公司就完了。”

    “我当初得到的第一个角色,那个未婚先孕的少女,是肖恩苦苦求来的,那次试镜我表现并不好,肖恩背着我求到剧组,才内定了我,就是为了让我振作!”

    “即使最近我们两个吵架,他不再迁就我,可今天他被拉到这里,知道了他母亲设的局后,他也坚信我不会答应那个要求!”

    “可惜的是,我答应了,肖恩的心也死了,即使他还爱着我,却不会再靠近我。”

    “肖恩是爱我的,即使是现在,你生日那天,他能一眼认出我,我就知道他爱的人仍然是我!我已经印在他的心底,即使他不想爱我,也做不到!”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对他来说,既是他爱的人,也是伤他最深的人!”

    “呵呵,以前我老说肖恩不懂爱,不会爱,我自己何尝又懂?”

    “在一起的时候,我只知道享受他的**爱,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爱情哪里是这个样子?”

    “我也想过,如果他不是一味忍让,如果他是个平凡的人,如果我父亲不是那么容易被左右,如果他母亲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我们也许会很幸福地在一起。”

    终于,菲奥娜再也说不下去,低着头,眼泪顺着脸颊默默流下。

    帕尼半天没听菲奥娜说话,低头一看,菲奥娜眼睛闭着,已然昏迷过去,帕尼赶忙喊医护。那两人推起菲奥娜就往医院跑,帕尼在后面跟着。

    到了医院,已经有人待命,直接推进急救室,帘子拉上,里面乱成一团,不过好歹是救了回来。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帕尼一直没走,好不容易等医生搞定,菲奥娜醒了,她才安心。

    菲奥娜眼神涣散,身上不停冒冷汗,护理在给她擦拭,她像僵尸一样,直挺挺躺着,任他们摆布,跟刚才判若两人。

    “你怎么样啊?”帕尼关心她。

    “死不了。”

    帕尼被噎了一下,旁边的护理小声用韩语说道:“她现在应该全身都在疼,只是强忍着罢了,这些汗都是疼得,她的病到了这个时候,每天都要疼上大半天时间,没有人能扛得住,她已经算非常坚强了,没喊出来。”

    帕尼比较多愁善感,听罢又要流眼泪。她听完菲奥娜的故事,果然像姐姐说的那样,都是可怜人,肖恩可怜,菲奥娜何尝不可怜。

    帕尼小声问护理:“刚才她为什么会昏迷?”

    “体温太高了,本来应该进无菌病房的,可她不同意,执意要去教堂,刚才已经烧到三十九度!”

    帕尼低声惊呼,又问护理:“我能做什么吗?”

    “没用的,止疼药已经是最大剂量,只能硬撑着,你是她朋友吗?有空多陪陪她吧!”说完护理离开,留下帕尼一人陪着菲奥娜。

    菲奥娜盯着天花板感叹:“又没死成,不知道还要折腾几次?”

    帕尼无语,菲奥娜忽然看向帕尼:“帮个忙怎么样?”

    “啊?”

    “帮我死,好吗?”

    帕尼拼命摇头:“这怎么可以?你怎么能这么想?”

    “唉!就知道没戏,你跟你姐一样没用!”菲奥娜很遗憾,半晌又幽幽说道:“很辛苦呢,撑不下去了。”

    “那你女儿呢?你不想见你女儿吗?肖恩不见你,你可以见女儿啊,肖恩不是也同意了吗?”

    “她以为我死了,就让她这么认为吧,我这个样子,再吓到她。”

    “那肖恩呢,既然他还爱你,总有一线希望的,你不能放弃!你还爱他吗?”帕尼找各种理由鼓励菲奥娜。

    “……爱?我没资格的。”

    “我是问你心里怎么想,谁问你有没有资格啦?”

    “不知道哦,想到肖恩心里全是悔恨,爱情……已经很久不曾感觉到了。”

    “……”帕尼没话说了。

    “本来想着,装装可怜,临死前能和肖恩说说话,死了也就死了,可惜啊!”

    菲奥娜看看病房四周。

    “这里估计是你们韩国最好的医院吧,连那些护理都会英文,肖恩对我还算不错,起码没把我扔到大街上,我也没脸见他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上次都用完了,美国我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了你姐,又让我利用了,现在也倒了霉!就这样死了吧,挺好的!”

    帕尼感到心酸,刚止住的泪又开始流,菲奥娜还得安慰她,帕尼突然发狠道:“你别死!我去找肖恩,他肯定会来看你的!”

    “看看!果然跟你姐一样好骗,烂好人一个,刚才还恨我呢,现在又要帮我?你这样很残忍呢,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又抱上希望,如果你做不到呢?我不行了,算了吧,你也别麻烦了,你又不是没听我说过肖恩的妈妈,别连累到你。”

    帕尼倔强地摇头不语,菲奥娜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