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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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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为自己减轻痛苦的人是霄峥的那一刹那,年夕毫无犹豫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微微缩了缩身体,脑袋径直贴到霄峥的手掌,急切的等待霄峥再多摸两下他光荣受伤的独角。

    一只角抵在自己手心,霄峥没奈何地低头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年兽,如果年兽再摇摇尾巴,将会更符合求抚摸的姿态。霄峥想了想,又为这头寻求关爱的年兽揉了揉撞痛的角。

    方才,霄峥原本计划等到王蚺到达跟前,随后在妖纹正中给王蚺觉醒的一击,逼迫王蚺强行冲破小部分的记忆。

    一旦唤起一点点的记忆,王蚺很快就能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到那时,他会正确面对易定的存在。拥有了蚺的力量,与邪灵的对峙,易定的安全将会多一层有力的保障。

    霄峥精确计算着最佳的下手时机,这个时机格外重要。毕竟这条蚺与众不同,与易定关系密切,论及蚺的力量值得注意,论及蚺的重要程度,更需要小心的对待。

    偏偏,霄峥捕获到下手机会的瞬间,他明显察觉到一头年兽英勇无比,毫无畏惧地冲了过来。那一刻,霄峥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蚺的视线已然被年夕吸引了过去,霄峥错过了一次机会。

    好在时间充裕,霄峥仍然握有大把的可能。

    霄峥眼前的首要的安排,莫过于王蚺的强制觉醒,跳过王蚺与易定从重逢到相识相恋的过程,直奔觉醒的状态。

    省去大量等待时间随之而来的麻烦在于,下手力度不容易控制,毕竟霄峥并未尝试过,也估不准,先点燃蚺的斗志,随后激发蚺的力量,要使这条大蚺恰到好处的觉醒需要运用多大的妖力形成刺激。

    两道力量相互撞击的程度得足以冲破束缚。

    霄峥若是下手重了,势必将未能觉醒的蚺打伤,霄峥若是下手轻了,蚺恐怕又觉醒不了。

    年夕为守护妖王所做的努力无疑让霄峥失去了一次尝试。

    幸好在王蚺意识深处,留有几分对年兽的幻象,使得王蚺未能对年夕产生杀意。于是此时的年夕才可以苦恼地揉揉脑袋,平安无事。

    霄峥准备第二次尝试之前,年夕猛地一下蹦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天空。尽管他很享受倒在地面装角痛,获得霄峥的加倍关怀,但在有危险靠近时,年夕仍会立刻放弃与霄峥难得的亲密接触。

    他仰头望着半空凭空爆发的强大气息,这是强敌靠近的信号,年夕不确定来者是谁。

    看清对方的穿着打扮,确定到来的并非邪灵之后,年夕松了一口气。

    半空冒出的是一位威风凛凛的神仙。

    年夕认得她,前两天才见过面。十岁左右的小丫头,黑色铠甲,金色鸟纹,右肩肩饰有一只玄鸟,这般模样毫无悬念的属于九天玄女。

    再三核对了对方的真假,年夕稍稍安心了些许。

    九天玄女不是他们的敌人。

    不过,年夕始终在好奇,这位战斗力强悍的神仙怎么又跑到妖界来玩,不好好的完成自己神仙的差事。

    王蚺与易定刚抵达今古镇不久,玄女来过王蚺的宅院一次,好像是专程前来确定易定他们当前的情况。

    那会儿年夕满心纳闷,来世的平凡游客为何会引起玄女的关注,这两人的任务有霄峥安排,有九洛协助,并伴随着蒙面黑衣的奇怪家伙不时出现。

    如此多人对易定深深关心的原因,年夕从葱婆婆那儿得知了答案,易定的身份是玄武,玄武关乎着来世的平稳。

    正因为易定作为这般关键的存在,所以他得到了大家的重视。

    年夕默默望天。

    他理解,玄武十分重要,但是大家偶尔是不是也该多关心一下年兽。他们出没的时间每年仅有一天,时间虽短,可年兽的存在同样必不可少,大人小孩们都知道,年兽的现身意味着要过年了。

    过年会发生许许多多的愉快事。

    大家穿新衣服,换新鞋子,剪窗花,贴年画,写对联,点爆竹,富裕的人家摆上丰盛的家宴,贫穷人家也会拿出珍藏了一年的美食,男女老少合家团聚,喜笑颜开地在一起吃年饭。

    年夕特别喜欢这样热闹的日子,很温暖,很幸福。

    所以,年夕认为,作为围观如此温情的日子,却无法享受这般团圆日子的年兽,理应增加待遇。

    世人赶走凶恶的年,满心期盼着来年的好运,可年兽被世人赶跑了,它们口袋里的银子却没能多发一点点。年夕相当愿意天天过年,天天跑差事,这不是妖王不答应么。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年夕将全力奋斗今古镇的全职,得到稳定的收入。

    玄女此行自然不关心年夕的待遇问题,她也并不是为了来玩,她低头瞄了眼地面昏迷的易定,以及尚未觉醒的王蚺。

    她冲霄峥耸了耸肩:“霄峥,你这么慢吞吞的,就不怕你的妖界被邪灵给灭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本来就该等他自我觉醒,强制觉醒负担特别重,再快的话,他恐怕撑不住。”霄峥平静地应道。

    年夕在一旁点头附和,表示支持妖王的话,反正不管年夕听懂了多少,霄峥的话肯定不会错。

    玄女颦眉,随即丢出了两句话。

    她对易定的评价是:“神界的悲哀,整天驮一条蚺,笑得傻不拉唧的。”

    她对王蚺的评价是:“这种傲慢的家伙给他客气什么,往死里打保准觉醒。”

    年夕闻言顿时一头冷汗,都说美艳的女人不能惹,原来战斗值高的小女孩更是惹不得。

    接下来,玄女用实际行动向年夕证明了一件事。年夕相信自己可以将玄女的话理解为,妹子,你其实和王蚺有仇吧,要不然怎么用大锤抽别人的脸啊。

    太残暴了。

    玄女下手的力度远比霄峥大得多,毫不客气,年夕眨眼就见王蚺一袭冰蓝色的长袍染上了血迹。幸亏,那道蓝色光芒懂得自我保护,迅速为王蚺掩住了伤口。

    王蚺实实在在被玄女激怒了,如果说刚才的王蚺还维持着不屑与霄峥打架的心态,此刻的王蚺确实出现了还手的念头。他握紧了拳头,额上的妖纹微微跳闪,回应王蚺的情绪。

    在王蚺出手前,年夕见识了什么叫做暴力觉醒方式。假如王蚺能够提前觉醒,那绝对是被玄女揍醒的。玄女办事简直太干净利落,直奔重点,丁点都不拖泥带水。

    王蚺一次次遍体鳞伤,身上的淤青一次次被光芒治疗,惨不忍睹的画面,年兽都不忍心直视。

    玄女连续不断的猛烈攻击下,王蚺终于不堪重负的光荣倒地了。

    他痛苦地趴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好几次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从头到尾巴尖都在难受,王蚺很想狠狠教训这个趾高气扬的小丫头,偏偏自己力不从心。

    王蚺看了一眼环在自己尾巴里的易定,关键时候居然持续昏迷中,此前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王蚺,结果到头来还得由王蚺护着他。

    来世的日子里,王蚺非常不乐意与易定的相处,尤其是奶奶让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进了家门之后。易定每天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的问一句,累不累,辛不辛苦,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想买,要不要出去玩。

    王蚺对易定的想法是,这个人好吵,吵得他整天不得安宁。

    他把自己的不满告诉了奶奶,奶奶笑着安慰王蚺:“他只是太在乎你了。他喜欢你,他用他的方式在关心你而已。”

    王蚺那会儿只觉得可笑,易定对他哪来那么多的喜欢,他们又不熟,也不了解对方。

    易定根本就不懂王蚺期待怎样的生活,却又开口闭口承诺守护他一生。

    所谓的誓言,不过是随口说说的谎话罢了,王蚺不相信易定说的话。不要提那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从前,过去就过去了,既然忘了,说明彼此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

    可易定不懂王蚺的烦恼。

    依旧是王蚺去哪儿,易定就跟去哪儿,王蚺认为这不是关心,只是一种负担,一种累赘。王蚺渴望挣脱这样的束缚,恰巧陈轩宇在适合的时间出现了,而陈轩宇正是王蚺理想中那种人。

    温柔体贴,温文尔雅,有素质,有修养,低调安静,他知道王蚺在想什么,也明白王蚺需要什么。

    王蚺希望找一个人依靠,陈轩宇则能够给他依靠。

    旅游期间的种种,出乎王蚺的预料。王蚺从没想过,易定的半块古玉竟是自己送给他的,他毫无印象。王蚺也不曾料到,易定会失忆。

    王蚺只记得那天他与陈轩宇约定了见面,讨论结婚的事宜。

    然而那天,陈轩宇并没出现,易定也随之失踪了。王蚺不知道陈轩宇为何不来,如同他不知道易定去了哪儿。

    王蚺向神秘人提出延长在今古镇旅游的时间,神秘人不答应,一年仅提供给王蚺一次机会。王蚺无奈地结束了旅游的日子,闷闷不乐的返回自己生活的真实世界。

    陈轩宇的爽约,令王蚺既失望又担心,害怕对方出了事。焦虑不已的王蚺把自己关在房内,不愿和任何说话,尤其是易定。易定非常配合,没做任何让王蚺不高兴的事。

    因为,易定根本就没从今古镇回来。

    那之后,王蚺身边再无易定。起初,奶奶问王蚺,是不是又对易定发脾气了。王蚺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后来,奶奶又问过王蚺,易定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不来见王蚺。王蚺也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答案。

    直至第二年,王蚺赶到今古镇,他惊觉自己宅院的隔壁还住着易定,但易定已不认得他。

    失忆的易定喜欢王蚺,追求王蚺,他的脖子上少了那块摔碎的古玉,再也不提从前他们如何的那些话了。

    这个易定仅仅是一个初次与王蚺见面的普通人,一个只有在今古镇才会相逢的游客。

    王蚺的来世生活少了易定,他不用再烦恼,自己洗澡时,易定会突然冲进来凑热闹,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睡觉时,易定会偷偷地钻进他的被窝。

    这些年来,王蚺对自己说,他只是来今古镇等陈轩宇而已,不在乎能不能遇见易定。

    即便这一次,易定再度失忆,连名字都忘了。王蚺心里咯噔一声,易定又忘记了一次。

    十年往返今古镇,王蚺累了,他不知道,自己每年的这个时候,出了来这儿,他还能去哪儿。他的生活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叹了口气,王蚺收紧尾巴,将易定拉近了些许。

    之前玄女的攻击,不但打中了王蚺,同时也打中了易定,王蚺需要确定一下,易定的伤势如何。

    晃动中,易定冷不丁动了动。

    随后,易定睁开了双眼,他的全身泛起浅浅的金色光芒。玄女的大锤砸得他浑身痛,灵力尚未恢复,对自己的身份却是清楚了几分。他看了看王蚺,又看了看缠住自己的蚺尾巴。

    王蚺没开口,易定已轻轻皱了皱眉,仿佛不满意一条蚺妖缠着自己。迎上易定的目光,王蚺的表情不由僵了僵,易定看他的眼神是完全陌生的,与以前不同,易定眼中没有对王蚺的情感。

    易定维持着客气的态度,示意王蚺松开尾巴,他站起身,困惑地望着半空的小女孩,问道:“玄女,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而已。”玄女身影一闪,移到地面。

    易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一头雾水地摆摆头,他迈过王蚺,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女,仿佛从不认识王蚺一样。

    年夕瞪大眼,连自己角痛都忘记了,他牵了牵霄峥的衣角。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不太对劲。不是说要让蚺觉醒么,为何蚺没醒来,易定却不记得王蚺了。

    对此,霄峥静静说道:“三次,估计是极限了。”

    来世的大战对玄武而言一场灾难,重伤之后的一次次转世轮回,对易定来说是一种考验,不仅仅是古玉寄托的相思,更是他对王蚺的感情,让他始终铭记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时,易定记得王蚺,王蚺却不记得易定了。易定不在乎王蚺忘记了他,他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爱着王蚺。

    偏偏王蚺宁可嫁陈轩宇,却不愿爱他。易定失落沮丧之际,仍然拼命从邪灵手中保护王蚺。

    第二次见面时,易定忘了王蚺,但他的心对易定留有情感,他不自觉的靠近王蚺,爱着王蚺。

    然而王蚺始终等待陈轩宇,不给易定任何机会。十年,易定感到了疲惫。

    第三次见面时,易定再次忘了王蚺,可他的身体还记得王蚺的气息,王蚺的体温,他希望和王蚺在一起。

    相思树下,易定问王蚺,如果王蚺等的人不来了,王蚺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王蚺顿了顿,他别过头,说了一句不愿意。

    霄峥确信,王蚺不该对易定说这句话,筋疲力尽的易定承不住王蚺所有的任性。

    易定很累。

    有些话,易定不对王蚺说,不代表易定不会难过。

    情感会在伤痛中渐渐耗尽,一次觉醒,类似于又一次的重获新生,易定会无意识的藏起自己曾受到的伤,牢牢的锁起来不去回忆。他对王蚺的感情不再留念,他的心也就再无牵挂。

    第四次见面时,易定不认识王蚺,他也不再爱王蚺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兽:总觉得任务难度超标啊,木有金子不幸福

    收到寒雨连江姑娘的手榴弹,emeter姑娘和1Q姑娘的地雷^^

    买了中午的电影票,去看变形金刚4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