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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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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相思》之曲自古都是传唱男女之间互诉衷肠,相思相望不相亲的离愁别绪。

    此时夜深人静,加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听到徐如烟道出这首曲名时,高珩不由地轻轻拧起了眉角。

    待他再看向徐如烟那秋波轻漾的眸子,饶是他对男女之情再不敏感,此刻心中也已经有所感知。

    “这首曲子,徐阁主应该请爱慕之人或是红颜知己弹奏,而不应该让本王代劳。况且本王的王妃在有些事上向来小肚鸡肠,她若是知道此事,到时候对徐阁主有所误会,可就不好了。”

    高珩神情淡然地将手从琴弦上放下,脑中已经可以想象出程金枝听闻此事后那副疑神疑鬼,

    纠缠不休的掷气模样,还有那张气鼓鼓,让他忍俊不禁的醋坛子脸。

    而徐如烟听高珩突然提到程金枝,眼中的不悦之色稍纵即逝,红唇轻轻一咬,转而从唇边溢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

    “燕王殿下人中龙凤,又时时替爱妻着想,实在是羡煞旁人。然而这只不过是一首前人留下的传世古曲而已,如烟只觉悠扬悦耳,十分喜爱,并无他意,殿下大可不必为此介怀。只要如烟与殿下不提,也不会让王妃有误会的机会,不是吗?”

    见高珩眉睫轻动,却没有答话,徐如烟自知还是难以劝动高珩,眸子一转,突然面露感慨之色,走到琴台旁的软塌上,面对他屈膝坐了下来。

    “其实不瞒殿下所说,如烟之所以想听这首《长相思》,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个故人。”

    徐如烟眸色迷离,目光微凝,脸上掠过了一抹悠远绵长的伤感之色。

    “他是这漱玉阁之前的主人,如烟的琴技也是他教的。如烟当时年少,初入江湖,第一次在此处见他之时,听他坐在琴台前所奏的,就是此曲。我还记得当时的他一身月白长衣,翩若惊鸿,纵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让如烟此生难忘。即使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可每每想起,那流水之音却依然在耳畔轻响,绕梁于心。而那天偶然看到殿下抚琴之时,如烟恍惚间,竟然从殿下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徐如烟说着,眸光微闪,嘴角那牵强的笑容开始变得温柔和煦,仿佛越过时光的屏障,正沉浸于一段美好的回忆之中。然而片刻之后,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又渐渐地暗了下去,只余那抹隐藏在眼底深处,看似浅淡,却无比浓重的哀伤。

    “后来这个人,他怎么样了?”

    高珩侧目注视着徐如烟黯然沉寂的脸颊,猜测她口中所述之人,应当是徐如烟曾经的爱慕的对象。踌躇少顷,还是语带关切地问出了一句话。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徐如烟说到此处苦涩一笑,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略显皱褶的水袖,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刻的神情。

    “是本王唐突了。”

    高珩微微垂首,料想既然徐如烟话已至此,自己若再多加推脱,反而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为了能够早些离去,于是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抬手抚上面前色泽光鲜的古琴,扬袖轻挥之间,已是音韵四起。

    徐如烟收敛神色,双手合十置于膝间,静坐在一旁侧耳倾听,每一寸目光都紧锁在高珩精致无暇的容颜上,妩媚的风眼中浮现出眷恋留恋的向往之情。

    然而正当一切都沉浸在风雅缱绻的氛围中时,随着琴弦晃动,重重地撤出一丝长音,原本凄美动听琴声突然戛然而止。

    高珩伸手扶住额头,只觉眼前的视线突然开始变得模糊,随着神思一阵恍惚,就连搭在琴弦上的手也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不受控制。

    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之感让高珩心中猛然一紧,很快就意识到,一定是徐如烟在之前那杯酒水中动了手脚。

    “是你...是你下了药...”

    高珩身经百战,历经磨难,意志力确实比起寻常人要强上许多。可此刻药性发作,来势汹汹,他虽然意识尚且清楚,可是身体却已经逐渐失去了力气。

    此处既是漱玉阁,自然所有人都只听命于徐如烟。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高珩顿觉此刻的自己仿佛就像一只落入陷阱无法自救的猎物,若是等不来外力的救援,恐怕就只能任人宰割。

    思绪纷繁之间,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双手攥紧拳头,勉强倚着琴台撑起身子想要朝着门边尽快离去,却见徐如烟已经快步走上前来扶住了他的肩膀,很明显是不想他就此离开。

    “燕王殿下,方才这酒性子很烈,您喝醉了。”

    徐如烟的声音从不远处遥遥地传来,明明柔情似水,却无不透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珩脸色一沉,转身发功,想要震开覆在肩膀上的手,可奈何身子已经越来越松弛无力,不听使唤,眼前一黑,终是毫无知觉地倒在了琴台之前。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徐如烟凑上前来,试探着摇了摇已经一动不动的高珩,见他已经不省人事,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采,默然片刻,竟然欣慰地勾起了唇角。

    她就这么凝视着高珩的睡颜怔怔地默然了半晌,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他高挺的鼻梁。

    “你为什么会这么像他?又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我肯一次次地出手相助,真的只是一心为了顾家吗?”

    徐如烟一面说着,一面将玉手饶有兴致地从高珩的鼻梁滑落至唇瓣间。

    “凡是男人,没有一个不会拜倒在我徐如烟的石榴裙下,可你为何毫不动心,还要心心念念你府中那个幼稚冲动,喜欢无理取闹的小丫头?否则,我又何必在你酒中下药,用这种留人话柄的手段,让你在我身边多留一会儿?”

    她说着轻舒眉眼,仰头一声轻叹,望着面前那架无人弹唱的空琴凝目许久,随即俯下身子双手环住高珩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怀中,面容沉醉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