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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旧日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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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不是那个老...是我爹的阴谋,是太子和赵皇后的阴谋……”

    待陵容郡主离去之后,慧妃刻意屏退了留在内殿的所有宫人,这才稍许放下心来与高珩还有程金枝谈论起这门婚事。

    “上次那件事,太子以为志在必得,所以背信弃义置程衍于不顾。可他现在马失前蹄,自然要重新傍身程衍这棵大树,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高珩神情严峻地垂下眼帘,幽邃的眸子里浮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凝重之色。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赵皇后的主意。在父皇面前,程衍这些年和太子一向处于僵持状态,她如果向父皇提议将自己娘家的亲眷嫁给你大哥,难免会让父皇觉得他们这些年和程衍是在装腔作势,背地里其实有结党之嫌疑,所以才选择了陵容。”

    “可我爹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程金枝抿嘴思索道,“他之前毫无防备地被太子摆了一道,就算我二姐和我弟弟现在已经平安无事,光是一个陵容郡主,真的能让他回心转意去支持帮助太子吗?”

    对自己的提出的这个问题,程金枝当然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当初太子对程衍背信弃义,她定然以为二人之间会心存芥蒂,关系疏远,所以高珩才会想到成为程秀凝和程煜的救命恩人,让程衍欠他一个人情,往后可以适时地加以利用。

    可如今太子大有讨好靠拢程家之势,一旦程衍重新为他所用,那自己和高珩之前所做的这些努力,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表面上看来,嫁进程家的只是一个郡主,但是你要知道,陵容的父亲可是齐王。”

    高珩说着轻舒一口气,振衣而起,在周围踱了几步,随即负手立在了雕花窗棂前。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父皇的兄弟也不少,但是大多都没能善终。能真正像二皇叔这样让父皇放下戒心,得以安稳度日的亲王实在寥寥无几,这就足以说明他绝非泛泛之辈。你大哥既然娶了她的女儿,他作为老丈人又岂会不帮着自己的女婿?加上太子和皇后这座有利的靠山,即使你大哥再不成器,往后也有人为他的人生保驾护航。”

    听着高珩简明扼要的解释与分析,程金枝敲着有些发疼的脑袋,心里不禁感叹这门婚事看似只是王公贵族之间的联姻,背后竟然隐含着如此复杂的阴谋诡计。

    不过她很清楚,其实真正复杂诡谲的并非这门婚事,而是人心。

    程煊再怎么说也是程家的长子,是支撑整个程家能够在后朝后代立足的希望,程衍之所以一再对他大失所望,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如果程煊此次娶了陵容郡主,就等同于和程衍都站在了太子这一方,到时候太子登基,整个程家都会受到福荫和庇护,是一劳永逸之事。

    反之,若是高珩夺走储位登基为帝,那一切可就难以控制了。

    想到此处,程金枝此刻心中最希望的就是翘了这门婚事,让太子和赵皇后的奸计无法得逞。

    “其实我还是不敢相信,程衍就是一直以来站在太子背后的那个人。他们当年明明因为兰妃......”

    这时,一直坐在软塌上默然不语的慧妃突然神色黯然地收紧了瞳孔,只是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似乎不愿意再提及。

    “兰妃?”

    程金枝听到慧妃提及此人,顿觉似曾相识,但记忆中只是有个大概的轮廓,关于具体的印象却已经寥寥无几,于是便忍不住试探道:“母妃说的兰妃,难道是......”

    “你父皇不喜欢任何人再提这件事,按理说我也不该提的。但是既然你问起了,都是自家人,说几句倒也无妨。”

    慧妃语气柔缓地说着,突然抬起头容色认真地注视着程金枝,“只是金枝你要答应我,出了这扇门之后,对这件事绝对一个字也不许再提一个字,知道了吗?”

    “母妃放心吧,我知道了。”

    程金枝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更是对这个突然展开的话题,以及这个突然被提及到的兰妃充满了好奇。

    听到程金枝肯定的回答,慧妃这才松动眼神,淡淡一笑。沉吟片刻,这才不疾不徐道。

    “可能是你那时候还太小,兰妃又已经入宫不在府中,所以没什么印象。兰妃是你爹的亲妹妹,换句话说,就是你的姑姑。”

    “哦我想起来了,我很小的时候确实听说我爹有个妹妹入宫为妃。”程金枝恍然大悟地一抬头,复又面露难色思忖道,“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我爹在人前也没再提到过她,我年纪小也没有在意。所以对这个姑姑,我的记忆其实很淡薄。”

    “这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慧妃眸色深重地轻叹了一口气,幽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茫茫时光,落在了那遥远的一点上。

    “我记得当时的兰妃倾国倾城,宠冠六宫,就连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皇后,也拿她毫无办法。而我当时,只是兰妃身边一名小小的女官。”

    “母妃……”

    正当慧妃神色平和地说着,高珩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眼底深处流淌着一丝隐而不发的伤痛,显然不想听到慧妃提及这段往事。

    而慧妃倒是表现得不以为意,朝他柔柔一笑温言道:“珩儿你不用在意,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我从来就不以此为辱。况且金枝是你的妻子,对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高珩闻言抿起唇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程金枝没有说话,脸上凝重的神情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之所以这么敏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母亲出身卑微吧?”

    程金枝在心底默默地想着,眸色渐深,望着高珩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若说起儿时的身世,他们二人确实有着同病相怜之处。

    此刻的她,虽不能说完全感同身受,但是又怎么会不明白?

    心底深处有些伤口虽然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结痂变平,却永远也无法再恢复成曾经完好无损的样子了。

    高珩如此,她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