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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归兮归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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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总管把许子期送回许家的时候,冯氏正跟田欣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瞙苤璨午

    男子静静的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跨进去。

    “子期!”第一个看见许子期站在门口的人是陈氏,她几乎不可相信的跑了过来:“真的是你!”

    众人这才缓过神,纷纷围了过来。许子期就站在那里,眼中只有疏离。

    冯氏住着拐杖走来,脚下有些急,差点儿摔倒,好在许子严及时扶了一把:“娘,小心。”

    “子期啊,真的是你……”老太太有些哽咽铩。

    田丰惊讶打量着许子期,拉着田欣激动道:“这小子真的没死,甜儿说的是真的。”

    田欣鼻子亦酸:“你这个死人,怎么才回来。”

    许子期看看你,再看看他,就是不说话。终于有人觉得不对劲了,田丰拉着李总管:“他这是怎么了!”

    李总管看了一眼许子期,众人安静了下来,听见他说:“许相公从山上坠崖,失忆了。”

    “失忆!”田欣惊叫一声。陈氏反应过来,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冯氏看着儿子,连忙喊道:“子严,快去,快去找妙郎中来!”

    “唉。”许子严刚应了一声,就听见李总管说道:“别去了,妙郎中已经离开桃园村了。”

    “什么……”陈氏又是一惊。

    田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么可能,昨天甜儿还说他上山采药去了……”说着慌了起来,“甜儿呢,她去了哪儿了,怎么没有回来……她说她要回来的!”

    李总管微微蹙眉,听见许子期说道:“她暂时回不来了。”说完看着大家,深深鞠躬,道歉道:“娘子为了我,去了别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了。”

    “你记得田甜?”田欣激动道。

    许子期摇摇头:“不记得了,是她告诉我的,她是我娘子,怀了我们的孩子。”

    “田甜怀孕了?”陈氏这下连自己是要高兴还是要难过都不知道了。听见冯氏冷哼一声:“怀孕了还出去野!”

    “说谁呢!”田欣又跟她较劲了起来,“我姐姐一定是为了养胎才住在竹楼的。”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要吵了。”陈氏一边抹泪一边劝道。

    “有这样说自己媳妇的么。”田欣想起来这些日子大家对田甜的非议和不解,就觉得生气,“我姐姐要不是为了这个家,至于怀个孩子都提心吊胆么。”

    冯氏悻悻的不说话了,田丰也劝道:“不说这个了,甜儿既然怀孕了,妙郎中又怎么舍得这时候离开。”说着看着一脸平静的许子期。

    许子期微微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冯氏见状连忙护着儿子:“好了好了,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李总管摇了摇头说道:“许相公我给送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被许子期忽然抓住了,微微一愣:“这……”

    许子期拉着他说道:“你去告诉她,等我想起来了,我一定去找她,那封东西我会亲手还给她,然后带她回家。”

    李总管深深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公子放心。”然后便拂开他的手,匆匆离开了。

    田欣握着拉着田丰的手:“怎么妙郎中会忽然离开桃园村,姐姐又去了哪里?”

    田丰深深蹙眉:“我不知道,我昨天明明看见甜儿的。”想了想也不顾这一家子团聚了,“我要去竹楼看看!”

    田欣连忙说道:“我去找子秀回来,这件事太蹊跷了。”

    “嗯。”兄妹两人也跟着匆匆出了门。

    结果,竹楼自然早已经是人去楼空,而许子秀听说子期回来了,可是田甜和妙郎中却都不见了。也顾不得回家团聚,便匆匆出去打听了。

    只是,两人皆以杳无音讯。

    田甜离开以后,桃园村终于传的沸沸扬扬。说田甜耐不住寂寞,没等到许子期回来,就跟妙郎中私奔了。

    许子期的伤势在家里人的照料下,渐渐痊愈。只是记忆依旧无处可寻。

    田丰跟他说应该去书院,他就去书院。田欣跟他说应当去桃林,他就去桃林。陈氏跟他说应该去跟桃之玩,他就去哄着孩子。总之,大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许子期想要努力的过以前自己过的日子,可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空落落的,不踏实。

    田丰说,那是因为你忘记了最不该忘记了人。

    许子期明白,他说的是田甜。自己一心想要记起的人,就是她。没有她,自己根本就回不到从前。

    而此刻,许子期拼命思念的人病倒了。

    田甜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一封休书终究将她打倒了,病来如山倒。这个把月累计的一切,排山倒海而来,即使她拥有最强大的支撑,也终于是熬不住了。

    “喝药了。”男子的声音一如往常,却还是听得楚一丝疲惫。

    田甜知道,因为她的忽然病倒,刘亦城一下子去不了任何地方,而寻找妙郎中的踪迹也变得有些吃力。

    他要在太后的眼皮底下小心行事。

    “你想再多也没用,喝药吧。”刘亦城坐在床边,伸手扶她坐起来。可是田甜一坐起来就咳嗽了起来,面色由惨白变得通红,着实吓人。

    刘亦城渐渐蹙眉:“你是在为难我,为难你自己,为难你的孩子。”

    “对不起……”田甜低着头,极力的克制。刘亦城终究不管那碗药,轻轻的拥着她,拍着她的背,让她平静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明明,她已经离自己这样近,自己却显得这样的笨拙。

    田甜扶在他怀里,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渐渐止住了咳嗽:“我记得你说过,你爱过一个人。”

    男子的手微微一顿:“嗯。”

    “能说说那个人吗?”田甜脸色缓和了一些,可是刘亦城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跟自己说这些。

    “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总是能让我感到她的坚强。”

    “跟我差不多么?”女子轻声道。

    “嗯。”刘亦城轻轻的抱着她,脑海中闪过以前的画面,一些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画面,“可是她跟你也很不一样,我一开始被她的坚强吸引,可后来却开始变了,变的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

    “是你变了,还是她变了。”田甜轻轻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刘亦城浅浅一笑:“或许我们都没有变,只是更加了解了,有的人,越是了解就越是可怕。”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男子低头看她一眼:“或许吧,我跟她从骨子里还是一样的。”

    “那她爱你什么。”

    “这张脸。”三个字,刘亦城说的极冰冷,仿佛一根刺,直刺人心,“如果我不是长了这样一张脸,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

    田甜想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又觉得不太应景,索性作罢。

    “那你爱我吗?”还是单刀直入的好。

    刘亦城微微一愣,其实他一直不敢言爱:“在我心里,爱是伤害,是背叛,是谎言。这样的爱,你要吗。”

    田甜轻轻摇头,抬头看着他:“在我而言,爱是信任,是守护,是力量。”说着伸手指着他的胸口,“我们的爱不同,所以即便此刻近在咫尺,却也觉得而远在天涯,你不觉得吗?”

    这一刻,刘亦城终究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了,脸色微微一冷:“事到如今,你还是想我放你离开吗。”

    田甜忽而笑了,依旧苍白的脸上却有着一丝温暖:“我说过,不会离开你。”说着又扶在他的胸前,“你的心太冷,太孤单了,孤单的连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刘亦城感觉到她的存才,想要紧紧地拥住,却忽然害怕了起来。这种害怕不是当年被人背叛,抛弃的害怕。而是失去最后一丝温暖的害怕,犹如当年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自己一样。

    他害怕,田甜变成那个唯一能给自己温暖的人。一旦她成了那个人,便也成了他的命。

    两人各怀心思,相拥无言。

    夜幕降临,田甜早已沉沉的睡去,刘亦城一直守在床边,看着她有一点不安的睡颜。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然后静静地停在了门外。刘亦城深深地看了一眼田甜,起身离开。

    “怎么样了。”

    “消息不准确,似乎是往北去了。”李富贵低着头。

    “往北?”刘亦城渐渐蹙眉,“这怎么可能。”

    李总管连忙说道:“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去查了。”说着面有忧色,“主人,太后那边有动静了。”

    刘亦城的眸子微微一敛:“找到我了?”

    “多半,上次主人为了田姑娘在公堂……”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刘亦城一眼,“主人名下的一切都被人调查过了。”

    “我在这里的踪迹已经都抹消了,还能拖上一阵子,给我尽快找到齐少双。”

    最后三个字落在屋里人的耳朵里,蓦地一惊。田甜睁开眼睛看着浓浓的夜色,只希望那人平安。

    李总管应了一声,听见刘亦城吩咐道:“你把书院酒楼的事情都交代好,随时准备随我离开吧。”

    李富贵微微一愣:“那田姑娘的身体?”

    “过两日,稍好了就出发。”

    “是。”李富贵颔首应了,便转身离开了。

    夜色浓稠,依旧掩不住此刻两人的重重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