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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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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田浩一先生,您愿意在主的面前发誓,无论疾病与痛苦,无论富贵与贫穷,您都愿意永远爱护和照顾陈墨小涵小姐吗?并与之不离不弃吗?

    “是的,我愿意。东明深情的望着墨小涵。

    “陈墨小涵小姐,您愿意在主的面前发誓无论疾病与痛苦,无论富贵与贫穷,您都愿意永远爱护照顾东田浩一先生吗?并与之不离不弃吗?

    “是的,我愿意。

    “下面有人反对吗?如果没有,双方即刻起在主的面前就结为合发夫妻。

    “现在请双方在主的面前为对方戴上证明合法婚姻关系的婚戒!

    墨小涵和东明幸福的对视着。

    “等一等,我反对!一个女人的声音穿越礼堂,众人将目光投向远处进入礼堂的女人。墨小涵和东明也将目光投向女人。

    是洁如,一个男孩子挣开洁如的手,向前跑去。洁如身后是养父养母。

    “妈妈,妈妈,一个男孩子向墨小涵跑去,两眼直直的瞪着墨小涵,里面幽幽的闪着光,如同鬼魅,墨小涵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恍惚中,那个多年前的梦魇又回来了。

    男孩子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阎罗在墨小涵耳旁一遍一遍的响起,墨小涵不顾一切的跑出礼堂,惊慌中的东明,启浩,泰俊连忙追了出去。

    迎面急弛而过的一辆货车将墨小涵的身体在空中弹了又弹,那美丽的弧线落地的瞬间,墨小涵看到了思念的妈妈,还有东明,还有天堂中云游的老神仙..

    诺大的礼堂一夕之间由喜堂变成了灵堂,东田家连续两次失败的婚礼让会长夫妇迅速的衰老。却让东田家的股票一涨再涨。喜堂中前来贺喜的人在灵堂中依然出现,只是换了衣服。

    在灵堂前,泰俊望着冰冷的墨小涵,很后悔没有告诉墨小涵,主管和自己的谈话。

    “那天,在树林里,主管问我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是陈墨小涵小姐的男朋友!我是gvf公司会长的外孙,

    “主管很惊讶!他说,我很感慨在我们陈墨小涵小姐身边怎么经常会有这么高雅的人呢!

    “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说,只知道自己那样说会不用舅舅的帮忙就能让你很体面的离开那里,我是不是很滑稽?

    “你问我为什么在“天堂电影院”那部片子里,士兵会在第99天离开?因为他怕在100天的时候,公主不来,他怕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所以在第99天带着甜蜜的梦想离开那里,即便看不到成功,可带着那样美丽的幻想离开也是件幸福的事。就像我对于你。

    “在日本般若寺鉴房里术士有一句话我没有翻译给你,请原谅我的失职,我不是一个好翻译!一直想等自己能够拥有你时再告诉你,可自己的愚蠢让这句话没能说出来,今天要告诉你,这是鼓足了勇气说的,不要笑话我哦!那天术士说:你是我的爱人,我会和你生死纠缠在一起。当时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就连现在,只要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还会沉醉在当时的幸福中呢!

    “曾经说过我的眼中心中只有你,不会再看另外的女人,不会在心里去想另外的女人,可那天在舅舅的订婚仪式上,在天台上,你站在雕花栏杆后面飘飘欲仙的美让我背叛了你,我以为是别的女人,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你的面前。想看看你的样子,想和你交往,你会原谅我的背叛吗?

    “当你摸着我的脸对我说:你曾经可能爱过我的话,我好感动,好幸福!不知道你那时有没有听到我的心跳声。

    “你问我搬家时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我说没有,其实有,我的心落下了,我没有把心带走,我把他留在那间充满阳光的小屋里守护你!

    “现在,你走了,把我的心和爱也带走了,我好幸福!你能感觉到我的快乐吗?凄凉的笑穿过男人的嘴角飘了出来。

    “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可自己一直不敢说,就连现在也没有勇气和你说,那么简单的三个字对我而言就像一座大山,自己始终跨越不到山的那边,我好苯啊!真的好苯!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泰俊流下眼泪,眼泪撕扯着泰俊的心,却不能让眼泪四处流。

    继而将目光投向墨小涵身边的舅舅。

    “舅舅,对不起,我刚才说的话失礼了!让你生气了吧?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墨小涵,在日本第一次见到时就喜欢上了,知道舅舅也喜欢墨小涵时,自己很生气,还曾想过要从舅舅手中将墨小涵夺走,可知道墨小涵喜欢舅舅时,我才放弃的,我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始终站在舅舅这边,对不起!我是因为想让自己爱的人幸福才这样做的,不是因为舅舅才放弃的,对不起!我一直想把这些告诉舅舅,可是怕舅舅从此不再理我,不再爱我,自己连回家的最后一点理由都没有了,希望您原谅我!因为我很想有个家!很想回家!

    泰俊望着曾经那么爱自己的舅舅现在冰冷的和自己分开,觉得天和地是那么大,那么远。静静的灵堂里可以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泰俊的眼泪。

    望着墨小涵和东明安详的躺在一起,启浩想着过去,想着很久以前的事,曾经的深爱和无言的憎恨,刻骨铭心的爱恨纠缠,在生命的尽头是一片平静。一幕幕的往事犹如被剪切掉的影片,重新拼接起来时怀念,感慨,沉思,令情感这个主题更加悠远深长。

    灵堂里,洁如看到被自己亲手毁灭的墨小涵和东明安详的面容,墨小涵依旧美艳动人,紧闭的双眼,清秀的眉毛,殷红的嘴唇,修长而白皙的脖颈间,一串美丽的绿宝石项链使墨小涵在白色婚纱的映托下看起来是那么高贵,仿佛是熟睡的公主等待王子的吻去唤醒。东明依旧英俊挺拔。如雕刻般立体的脸上那浓浓黑黑的剑眉,略带鹰钩尖挺的鼻子,四方的红纯,在修长的身形下是那么英俊,只是眼中没有了昔日的神采,没有了可以唤醒公主的力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可怕,一个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洁如沉浸在失去爱人和朋友的痛苦中,迎风liu泪,黯然神伤。

    “因为人性的毁灭!

    泰俊那双忧郁的眼睛越过洁如的肩头向前凝望,表情中没有痛苦,没有悲哀,只有一种对于自己的沉思和惊异,只有一种从童年时代便死去的激情和猛烈的骚动

    三天后,东明和墨小涵的遗体火化后,在会长夫人的建议下墨小涵和东明的骨灰留在了中国,留在了东海公墓。

    一个月后会长夫人在思念儿子的痛苦中去世。

    三个月过后,启浩在极度抑郁中去世,家人按其生前遗愿将骨灰葬在东明和墨小涵旁边。

    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多久,每当有人在这片墓地扫墓时,就会看到两男一女在笑着嬉闹,也有人说是三男一女,众说芸芸,莫衷一是..无论怎样,当人们仰望头顶这片蔚蓝的天空时,有谁会想到在这样平静的土地下面会有着怎样不平静的灵魂,这些灵魂曾经发生过怎样不平静的故事呢?

    在结束本篇故事前,要向所有读者交代这样一件事,在东明去世后,泰俊便成了东田家的继承人,可整个家族似乎翻遍了整个地球,也没有找到泰俊。不知是哪一年的秋天,守墓人突然在三座连冢墓前看到一株野生的紫玫瑰,在花与墓碑相接处看到这样一条带着香水和着淡淡汗味的紫色丝巾,上面写着:

    虽然没有童年时在圣母面前约定要守护你一生的誓言,

    虽然没有童年时幸福与痛苦的共同回忆

    但是却有一颗为你跳动的心

    无论你在哪里

    我的灵魂与身体都会追随到哪里..

    瞬间,花和丝巾都化成了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完

    罗云年出生在一个寒冬的清晨,等不急要看到这个世界,还没等妈妈到医院,半路上吴小年自己就挣扎出来了。奶奶说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特别冷,没把吴小年冻死在路上真是她命大。命大不代表命好,有时候吴小年真想自己没出生倒也省得这样心疼了。

    滴水成冰的早晨,霜雾齐下,世界是朦胧的银白。冷得村里的人都不想起床,家家户户关着门,许是赖在床上和老婆孩子拱被窝呢。

    吴小年的爸爸和姑姑推着一辆平板车送吴小年的妈妈去镇上医院,吴小年的妈妈已经疼了一夜了,可是温暖的环境中吴小年并没有争气地出生,姑姑只得说赶紧送医院,再这么疼下去非把三嫂疼死不可。

    爸爸和姑姑整个人都缩在破围巾里,妈妈疼得已经忘记寒冷了。可是吴小年不怕冷,七八里的土路才颠簸了一半,吴小年就急不可耐地挣扎出妈妈温暖的*,急切地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太冷太冷,冷得吴小年都睁不开眼睛,更是忘记哭泣,整个人被冻得紫黑紫黑的,姑姑惊叫了一声,心想大概这个孩子是活不了了。

    做医生的姑姑还是剪断了脐带,把吴小年塞在妈妈的胸口,和她三哥推着平板车往回走,八十年代的生活水平还是很低的,家里也很穷,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去医院奢侈。

    不是想要的孙子,奶奶看都没看吴小年和她妈妈一眼,叫吴小年的爷爷在家做饭,自己跑去打麻将了。

    奶奶是个享福的人,生活在农村却一辈子没干过农活。她是战争时期从另外一个县城逃荒过来的,奶奶很凶悍,大队里要安排人干农活挣工分,自从奶奶和大队长吵过以后,那个老实巴交的大队长就再也不敢给奶奶安排农活了,所以奶奶成了队里唯一不干活可以拿工分的人,队里有人不服,奶奶说七个孩子你给我带啊,别人于是不敢多话。

    奶奶的不认可,家里的贫穷,吴小年的出生并没有和往日有任何的不同。小姑姑问她三哥这个孩子起什么名字?

    恰巧大伯家的卫东说,二姑姑回家来过小年了。吴小年的爸爸才知道今天是小年,于是也懒得想名字了,说就叫小年吧,小年夜早上出生的孩子。

    吴小年并不记得自己的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有一片朦胧的温暖,大概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吧,混沌之初没有记忆,有的大概是自己的想象吧。吴小年的妈妈在吴小年2岁的时候去世了,后来吴小年想,自己出生时不仅仅自己是最脆弱的,妈妈也是最脆弱的,自己可以在妈妈的胸口取暖,硬硬的两床被子在寒冬的清晨并不能给给妈妈太多的温暖,于是就烙下了病根,硬撑了两年,还是丢下吴小年一个人去了。

    爸爸大概是恨吴小年的,是她挣扎了一夜没有出生,却好死不活地在去医院的半路上出来了,害得妈妈永远地离开。

    有时候吴小年会跟爸爸闹着要妈妈,爸爸被闹得不耐烦了,一脚把穿得厚棉袄的吴小年踹得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大伯二儿子和二伯家的大儿子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就会在旁边笑得不能自已。跑起来的吴小年再也不哭了,狠狠地看着两个哥哥,却看也不看爸爸一眼,意思是这是我和爸爸的事情,你们这群兔崽子笑什么笑。

    吴小年不再理他们,自己一个人跑到屋檐下捏雪人,茅草房上的冰凌长长的尖尖的,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渐渐融化的冰凌形成一滴一滴的水滴在吴小年的后背,但吴小年不知道,知道奶奶回来,拿着笤帚二话不说就给她后背一下。吴小年从最开始的哭泣到后来无动于衷地走开。吴小年不知道家里人为什么都不喜欢她,她不再哭着要妈妈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喜欢她。

    只有爷爷是对吴小年最好的,夏天的时候爷爷会带吴小年去捉知了,回来油炸知了的时候,爷爷总是偷偷提前塞两个给吴小年,因为没有多少油,炸的有些糊黑。吴小年拿着黑黑的知了跳来跳去,乐呵呵地左手换着右手,不断地吹着气,等稍微有点冷了,就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夏天门前院子里枣树杏树熟了的时候,爷爷会站在树下敲枣子,吴小年总是和哥哥姐姐们在树下抢枣子吃,吴小年总是抢不过他们,他们随便一推吴小年就跌坐在地上,他们几个迅速抢完枣子就跑掉去分着吃了,吴小年一个人站在枣树下落寞地望着枣树不哭不闹。这时爷爷总会伸出粗糙的双手递给吴小年满满一手的枣子,吴小年立刻眉开眼笑的拿着枣子慢慢吃起来。

    秋天屋后不远的盐碱地水落下去的时候,爷爷会带着吴小年去刮盐碱地的盐,穷人家的钱是很紧张的,有现成的资源是不会浪费钱去买盐的。爷爷在一旁细心的挂着盐碱地最表层的盐,吴小年在旁边拿着手指沾着涂抹用食指在地上按一下,然后再拿在嘴里吸了起来,咸咸的略带苦味,吴小年却玩的不亦悦乎。盐碱地不能生长植物,只能生长一些蒿草,落了叶子的蒿草在阳光下摇晃着,把白花花的盐碱地涂抹上灰色的色彩,苍白而灰暗。

    爷爷还会带着吴小年去菜园里除草,菜园里篱笆边上有十几棵向日葵,春天的时候开始酝酿开花,黄色的小花,慢慢长大,爷爷说向日葵的脸比吴小年的脸还大。

    小年问,为什么它叫向日葵?爷爷说,那是因为它永远朝着太阳的方向望去。吴小年问,太阳那么晒,它不怕被晒坏了吗?爷爷说,它能得到温暖。吴小年拧巴着眉头,不得其解。

    菜园里有一种花开得很漂亮,爷爷说叫大麻,镰刀在果子上轻轻一割就会有好白色多浆液流出来,吴小年最喜欢站在大麻果子前吹着浆液,看它慢慢流淌,爷爷会拿个酒杯把浆液刮出来。

    吴小年问爷爷可以喝吗,爷爷说,可以治病但不能喝。爷爷把大麻的叶子一根一根剪下来,铺在稻草上晒干。

    冬天的时候吴小年会依偎在爷爷的脚边,两个人挤在墙角晒太阳,爷爷拿着烟枪吞云吐雾。烟枪里装的是大麻叶子,吸到一定时候,烟枪嘴里会有好多黑黑的烟焦油,吴小年一看烟焦油多了,就会跑到厨房灶台角落里拿出纸包的酒杯,让爷爷把烟焦油刮出来,村上的人谁有个疼痛肿包等都会到吴小年爷爷这里抹一点烟焦油,很快就会好了。

    每到冬天吴小年的爷爷总会咳得撕心裂肺,吴小年也会咳得撕心裂肺,爷爷是因为吸烟吸的,吴小年是因为出生时被冻到的,每到很冷的冬天稍微一挨冻,吴小年就会咳嗽。

    两个一老一小就这样依偎着在墙角晒太阳。

    吴小年的奶奶生了七个小孩,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只有最小的儿子还没结婚,其他六个小孩都结婚生子了,吴小年是六家小孩里的老小。四个儿子都住在盐碱摊旁的草房里。三个女儿都嫁得离家不远,经常回来帮奶奶洗洗衣服,做做饭,所以奶奶更没事做了。

    吴小年的小姑姑是护着吴小年的,不许吴小年的哥哥姐姐们欺负她,吴小年的小姑姑是医生,人长得高大而粗狂,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们几个都怕小姑姑,他们一干坏事,小姑姑就说要拿针筒给他们打针。

    吴小年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干什么,经常不在家,大概是和伯伯叔叔们去干活了吧。但爸爸和其他的叔叔是不一样的,爸爸总是穿的很整洁,白白的卡其布衬衫或者黄色的短袖衬衫,爸爸的球鞋总是用漂白粉刷的雪白雪白的,有时候还穿黑色背心,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英俊。长大后吴小年总是想,爸爸为什么没有再娶?但没有就这个问题问过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