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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二章火热的法兰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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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车站一直到凯旋门的大街两侧,全是路易·拿破仑·波拿巴所说的自发前来欢迎太平天国朋友的民众所排成的黑压压的人墙,在他们雷动的欢声中,引人注目的是每一个人都还在起劲地挥舞着手中的一面太平天国的鲜红小国旗,像是给巴黎城披上了两条巨大的红飘带。

    更叫车内透过车窗望着这一切的林海丰意想不到的是,从一出车站就迎面招展的那条由中法两国文字书写的“法兰西与太平天国的友谊万古长青”的巨大横幅开始,沿途各式各样的欢迎横幅目不暇接,简直是一个接着一个,而横幅上的内容,更是叫林海丰一看之后不仅感慨万千,还能很容易地就能分辨出那打着一条条横幅的人们所处的行业和地位。

    “强烈欢迎伟大的太平天国勇士!”这是近卫军的队列。

    “林亲王,您是当代贵族的骄傲!”这是元老院的人群。

    “感谢太平天国政府,我们就要有工作了!”这是普通的巴黎工人们。

    “热切渴望伟大的中国朋友给我们带来栖息之地!”这是在巴黎城眼下的一场“毁灭性的重建中”正经受着磨难的穷苦巴黎市民……

    “欢迎您,伟大的亲王,我们的领袖!”

    这是什么人?当看到一群打扮的稀奇古怪的人们,居然高举着这样的大红横幅的时候,林海丰又开始发懵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咋就成了这些法国人的领袖了?他不由得带着疑问的目光,求助地去看着身边紧挨他而坐的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皇帝陛下。

    “哈哈哈……”路易被客人的样子给逗得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我们这里的巫师们。您的高超的卜算手段,早已随着布尔布隆的介绍,被报纸演绎的神乎其神,结果使得整个法兰西的巫师们都成了香饽饽,每个人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的巫术与您绝对是一脉相承。”

    晕!林海丰看看对面正跟法兰西皇后亲昵地一直搂抱在一起,此时不住地朝他挤眼、嘲弄的夫人,像是吃了一大口黄连似的咧了咧嘴。

    “其实这些家伙都是骗子,”欧几尼皇后冲着车窗外狠狠地一呸,然后换上一副敬慕的笑脸妖娆地望着林海丰,“他们不过就是想借着您的旗号多骗骗人。可您不同,我坚信布尔布隆的话,您才是真正的先知。”

    “我?”林海丰指指自己的鼻子,再看看路易,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接近凯旋门了,鉴于拿破仑三世的请求,林海丰将要在此对前来欢迎民众发表一个简短的讲话,以满足各界人士内心那种极大地期望,随后,再沿着从凯旋门一直铺设到爱丽舍宫的红色地毯通道,进入爱丽舍宫。在那里,将会隆重地举行一个正式的欢迎仪式。

    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奇特的场面映入了林海丰的眼帘。

    在一条条横幅之中,一块巨大的牌子被高高地举起,大牌子上面,一头老牛竟然在做一鹤冲天状,三个血红色的中文“牛”字,尽管写的歪歪扭扭,却是赫然醒目。

    这次不用林海丰询问,细心地欧几尼皇后就赶紧笑着解释,说今天本来应该是巴黎股票、债券交易所正常开市的日子,为了欢迎尊贵的太平天国亲王委员阁下,法兰西皇帝陛下下令交易所停业一天。当然,皇帝陛下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关心民众的含义在里面,就是如果不闭市,今天的交易所一定会被那些疯狂的人们挤爆不可,如今的法兰西可几乎是全民皆股,相当地了不得。与此同时,她还不顾对面皇帝陛下的一再使眼色,得意地告诉林海丰,其实她早委托自己的私下顾问,几个月前就已经大量购买了法兰西钢铁及造船等等的股票,至于债券也没少搂,就等着明天开始好好地享受享受林亲王委员送来的这顶中国的舒服的大轿子了……

    说到最后,欧也妮皇后一指窗外,咯咯地欢笑到,“听说在您的国家总喜欢把最厉害的人形容成牛气冲天,所以,巴黎交易所那些聪明的家伙们就琢磨出了这么一个欢迎的牌子。”

    听完法兰西皇后这么一番解释,柳湘荷瞪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是无比崇敬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这才由衷地赞叹到,“尊敬的皇后陛下,您的知识太渊博了,太丰富了!您甚至把我们那里的文化理解的比我还要深刻。”

    欧也妮一搂柳湘荷,连耸肩带摇头皱眉,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哦,我亲爱的妹妹,您可不知道,为了欢迎您和您的亲王委员的到来,我们整个的法兰西已经足足准备了半年之久。唉……他们这些大男人、大英雄都忙啊,很多的事情咱们要是不帮着过问,那怎么行呢,您说是不?”

    欧也妮皇后这番话说的倒是事实,为了迎接这次太平天国政府的代表团,法兰西帝国从上到下是做了认真充分的准备。在此期间,法兰西帝国的新闻部门更是极尽渲染,报纸上,每天都是铺天盖地的有关太平天国方面的文章,几乎从每一个细微的角度,充分地论证了此番极具历史意义的两国交往将会带给已显困境的法兰西帝国的种种益处。以至于国内的各行各业,都对这次太平天国政府代表团的到来,充满了热切的期望和坚定的信心。

    古老巴黎象征凯旋门的上空,中法两国的国旗迎风招展,两侧,“伟大的法兰西帝国万岁”和“伟大的太平天国万岁”的巨额条幅分外耀眼夺目,而四外欢呼的声浪,此刻也达到了极致。

    在万众瞩目之下,林海丰发表了一个即兴演说。演说中,林海丰首先代表太平天国政府,对法兰西人民给以太平天国政府和人民的厚爱,及法兰西人民对太平天国政府和人民的巨大帮助,致以最诚挚的谢意。随后,他紧接着高度赞誉了法兰西人民的伟大,赞誉了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皇帝陛下对欧洲和平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和对改善国内经济所付出的辛苦努力。最后,他坚定地表示,太平天国政府和人民将永远是法兰西人民最好的朋友,并祝愿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就像法兰西人民在横幅上所书写的那样,万古长青。

    这场声势浩大而又漫长的欢迎历程,从正午十二时开始,一直到在爱丽舍宫进行的正式欢迎大典结束,整整持续了近四个小时。

    下午四时,随着门前飘扬着中法两国国旗的爱丽舍宫上空鸣响起二十一声礼炮,正式的欢迎仪式开始。说起这礼炮,本来除去在海上的军舰中流行外,在当时也就只有英国曾经于一七七二年规定过,鸣放礼炮二十一响作为欢迎其国王和王后的礼遇。如今这位敢为天下先的拿破仑三世可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为了烘托欢迎仪式的气氛,他首开为欢迎国宾而鸣放礼炮的先河。自此以后,各国也陆续开始效仿,最终形成了一个新的规则,将鸣放礼炮定为欢迎国宾的最高礼遇,即二十一响为最隆重,十九响次之。

    礼炮结束,在爱丽舍宫中间那个宽敞的矩形庭院内,军乐队高奏中法两国国歌。在拿破仑三世的陪同下,林海丰又检阅了爱丽舍宫的近卫军仪仗队,并与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先后发表了简短的讲话。面对来自政府的高官和应邀前来的各国使节,以及巴黎的各界代表和各报的编辑记者们,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在欢迎辞中,多次使用了太平天国政府是法兰西帝国政府最可靠的朋友,而林海丰委员是他最亲爱的好兄弟之类的词句。

    欢迎仪式后,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夫妇及政府要员陪同林海丰一行进入爱丽舍宫的“荣誉厅”,用次日巴黎各报的说法是,“双方在极其友好的气氛中,做了短暂,但却是极为愉快的交谈”……

    林海丰一行下榻的杜勒丽宫,是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在作为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时期最喜欢居住地宫殿,尽管那个时候爱丽舍宫就被宣布为是他这个总统的官邸,但他还是宁愿长期住在这里。如今,慷慨的拿破仑三世能忍痛割爱地把林海丰一行安排在这里下榻,足见他是为了法兰西帝国的命运而用尽了心机。

    当柳湘荷听说他们夫妇居住的这个房间就是法兰西帝国皇帝和皇后夫妇的卧室的时候,先是眼晕了好一阵子之后,就一屁股坐在那把华丽异常的拿破仑皇帝的宝座上,一面活动着早已酸软不堪的双腿,一面心疼地揉着自己的那只右手,不住地长吁短叹,“我的妈呀,这都是啥礼仪吗,简直就是故意找便宜。一个个的抓着你的手就不放,哪里是什么轻轻的亲吻,简直跟狗咬没有什么区别。你看看……你看看啊……人家的手背都肿了。”

    坐在另外一把宝座上闭目小憩的林海丰,被夫人闹得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懒洋洋地直起腰,然后在夫人那只柔软的小手手背上轻轻摸了摸,“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嘛,呵呵……再说了,已经给你预备了手套,你不愿带,那又怪谁呢。”

    “那不是人家觉得没有不带好看嘛,”柳湘荷小嘴儿一嘟,望着自己那只可怜的手,愁的是满脑门子的官司,“这要是呆的时间长了,不用等到回到咱们天京,人家的这只手就废了。还绅士呢,狗屁……”

    “哈哈……”林海丰被夫人逗得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地大笑起来,“你呀,你可真是个……得得,既然是这样,我看那还是安全第一,漂亮第二,再以后出去可得把手套戴上,不然的话,你就别怪人家……啊……哈哈……”

    “讨厌,不怪他们还能怪谁,我……”柳湘荷说着说着,突然把目光停在了林海丰的脸上,“还说人家,人家好赖还有手套,可你那张脸怎么办?总不成也得给你准备上一块蒙面的布吧?我的天啊,你看看那位尊贵的皇后陛下那阵子抱着啃,把你啃的……”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嘎嘎地开始笑个不停,“哎哟……笑死我了……要不是人家在车里及时帮你擦了脸,我看你是没法见人了……这还就是一个人,我怕万一……万一……啊嘎嘎……脸肿可比我这手肿更难受哦……”

    “哈哈……哈哈哈……”林海丰一边笑,一边摸摸自己的脸,冲着夫人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没事儿,我的脸皮厚,不怕这个……”

    “哼,你不会是就喜欢这个吧?我看被人啃得时候,你可是不仅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很有一番大义凛然的气势哦,”柳湘荷说着,狠狠地剜楞了夫君一眼。

    “真的吗,难道我真的有那么厉害?”林海丰装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望着夫人,片刻之后,又摇摇头,砸吧砸吧嘴笑到,“不会吧,我看你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哈哈哈……”

    “瞎说呢,人家吃的哪门子醋。再说了,”柳湘荷看着夫君停了一会儿,随后学着夫君说话的姿态和音调,一挥手说到,“这不是为了天朝嘛,为了咱们的天朝,咱就得啥都舍得出。”

    “是啊,你以为他们这么玩命地巴结咱们就是因为咱们啊,不是,他们看中的是咱们天朝国库里的大把大把的银元。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可我们有我们的责任啊,有些时候就得做出些违心的事情来……”说到这里,林海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目光向着门口那边移动着,“湘荷啊,我怎么觉着傅善祥有点儿怪怪的啊,好像……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