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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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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二郎考了第几?”姜氏两眼一亮,连忙问道。

    “白家二公子考了第三名!”自家二公子被别人家的二公子比下去了,这事原本似乎不应该让人这么高兴,可考得好的那位却是自家未来的女婿,那自然就是不同的了。

    “再赏!赏三倍月钱!”姜氏继韩朴之后,又挥了一次手,下人们脸上笑得更欢实了,连忙上来道喜。

    等众人乐够了、笑够了,这才有空去想别的事,姜氏疑道:“可有看到四爷的名字?”

    那下人脸上僵了僵,忙道:“小的一时没看到呢,先看见二爷、跟白家二爷的名字就先回来报喜了,后头还有人看着,许靠后了些,一时没看见也是有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韩朴又挥了挥手,命人准备宴席、并送到白家贺礼。

    头三名的名字在榜尾,五十五名的名次则在正当中,下人们无论是从头往后看、还是从后往前看,怎么可能找不着韩笵的名字呢?

    这话韩朴都不必问,必是没中,只下人们怕看漏了,才要再细找找。

    不多时,报喜的官差上门了,果然韩笙中了五十五名,至于韩笵那里,直等到天黑下来了,还没看见报信的。下人们倒是都回来了,只说没看见四爷的名字。

    韩朴心里清楚,乡试时,听说是大哥托了托人,才勉强挤了进去,可在京的会试就没那么容易了,没有真凭实学,怎有可能会考得中?

    不过见了韩笵自然不能如此说,韩朴略安慰了几句,道:“头回下场,难免有一二失利,不过再等三年便能又下场了,这三年间你潜下心来再好生读书,自然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

    韩笵的脸色依旧没养回去,还是煞白煞白的,听他这么说,先是打了个哆嗦,干笑道:“二叔说得是,这回运气不好……身上有些不适……下回就好了、下回就好了。”可一想起那几天几夜在里头熬着,吃的、喝的都比不得家中。炉中的炭火灭了,竟不知怎么才能再把炭点着?又有那倒春寒的小风一吹……这日子哪是人过的?!

    自己怎么就不是长子呢?!要不然,身上就算没有功名好歹还能继承家业呢!不过,身为世家大族的子弟,就是不读书又能如何?拿钱捐个小官不也是一样么?只家里老爷子不与理会,不肯花钱,老太太虽肯,到底年岁大了、又是个妇道人家,无人可用,自己又找不着门路!

    想着,眼珠转了几转,见韩朴还板着张脸念叨着上进的话,不由得有些头疼,忙按着脑袋,叹了口气道:“二叔,头疼的厉害。”

    被生生打断了话,韩朴运了运气,板着脸哼了一声:“好生养着吧,我先去前头了。”说罢,便出了门。

    后面韩笵方松了口气,眼珠又转了起来。钱,有祖母给的三千两……话说,自己进京后,竟还没找着地方把这些钱给花出去,可见是那二叔管得太宽了些!他又不是自己的亲爹,何必如此严苛?

    自己分明是个男子,他却跟养闺女似的把自己关在家里,又算怎么一回事?

    磨了磨牙,上一回写信回去跟老太太诉苦,她只让自己安心读书,只怕是自己那个嫡母又在她耳边下药了。现在自己没考成,只怕更会嚼舌头了……

    对了!

    两眼一亮,韩笵一下子跳了起来,这回不是没考好么?!不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就说二叔为了不让自己考过他自家的儿子才关着自己,不叫自己出去找有名望的大儒交际,这才失利的!让祖母做主,说叫自己搬出韩府不就成了?!

    想罢,忙坐到桌子边儿上,拿出许久没动过的砚台墨条狠命磨了起来,心中琢磨措辞,势要写上一封让祖母看了就定为自己做主的绝妙文章来!

    韩筃含笑坐在炕上,就着窗外的亮光低头绣着一双鞋面,花样沉稳、颜色也不打眼,却依旧精致无比。这是她自一个月前就开使绣的了,想预备着给白安珩在殿试那日穿的。每天得了功夫便要绣上几针,定要在四月二十一日前弄出来才行。

    自己的嫁妆霞帔早就绣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再过几个月,看自己会不会再高了,才最后封针——那个倒不必自己弄,自有家中下人来做。

    韩家的菜谱她也全都背了下来——因上辈子背过、过门后也做过,所以倒是简单得很。再加上和韩筣又一起琢磨出来的一些新菜的菜谱也依次添加了进去,倒是更新鲜有趣一些……

    “咪、咪”两声,雪团儿刚吃饱了食儿,伸了个懒腰,几步跃到炕上,钻到韩筃怀里,找了个舒坦的姿势仰倒在她腿上,打着哈欠盯着韩筃穿针引线的手看个不停。也就是它,要是换成韩筣的那只……

    听说那三位女史现在只要是该韩筣“上课”的时候,就一定命人把那个雪球儿抱走,不然,它必然会从头裹乱到尾,谁也别想安生。好在,因为这位小祖宗可是五皇子殿下送来的宝贝,谁也不敢轻慢了它就是了。

    脑中刚想到韩筣,就见韩筣竟然过来了,进了屋,见韩筃正在绣鞋,而雪团则在她的怀里,韩筣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儿,去戳小雪团儿:“还是你的这只老实,我的那个昨天都爬到房顶子上去了!”

    “你不日日都拿绳子逗它玩儿么?怎么这会儿倒嫌它烦了?”韩筃只笑着,手上依旧不停。

    “闲的时候它折腾也就罢了,我累的时候它也闹我呢。”说着,头伸了过来,看向韩筃手中的那只鞋面儿,眨眨眼睛,“二姐姐,这鞋要是给我绣,非得把我绣瞎了不可!”

    “少混说,哪里就瞎了?”说着,依旧看也没看她,细细的把一处花蕊绣罢,放问道,“怎么有功夫过来了?”

    “几位大人开恩,说明儿许歇上一日,我想着,在家里都快憋出病来了,明天倒想上街上逛逛。”说着,轻轻摇晃着韩筃道,“好姐姐,可好陪我出去一趟?”

    无奈抬眼看了她一眼:“十日前不是刚出过一回门?”

    “我怕以后更没日子出去了呢。”韩筣忙冲她直眨着眼睛。

    看她说得可怜,韩筃这才叹道:“罢罢,就当是累上一日吧,谁让我比你大上几个月的功夫?你这姐姐,可是不好当。”

    韩家两位小姐要出门,打过招呼后,马车皆准备妥当,只等着次日送二位出门。

    就算是大家闺秀,也不是真都日日死闷在家中,哪儿也不许去的。二人虽在备嫁,可要是想着松快松快,去一些闺阁女子们常去的地方,只要带齐了下人,父母自然不会死按着不许孩子出门。

    韩笙虽在备考殿试,按理说这些天应或在家中好好读书,或去拜访京中名儒讨教学问。可按韩家二爷的话说——能学的会的早就学会了,要是想不通的,就是这些日子日日扎在书堆儿中,也学不出个状元来。故此,一听说两位姐姐要出门,立时拍着胸脯护送二人出了家门。

    能春围能考中的,后头的殿试上再怎么也不会真个落选,不过二甲三甲之分罢了,反正韩朴是不指望自家这个二儿子能给自己挣个一甲前三,也就任他去了。

    前面韩笙骑着高头大马,外面小厮婆子丫鬟们护送着车马,两位小姐带贴身丫鬟一路说笑的指点着外面街道上的玩意儿,不时有小厮飞快跑去,把小姐们指出来的东西买到车上。

    看着热闹繁华的街市,韩筣忽然轻叹了一声:“以后,怕是想再这么出来,都不容易了吧?”

    做姑娘时,没有家中兄弟、长辈陪同是不大好出门的。可就是嫁了人,除了走亲戚串门之外,家中的锁事就能把人活活缠住,虽出门比当姑娘时容易些个,可又哪有那些功夫?

    韩筃笑笑:“到时会有其它事要忙的,只看你懒不懒得出门了。要是真想出来转转,却比现在便宜得多。”——只要不是宋家妇,没那么严苛刁难的婆婆在上,想出门,倒还真不是太难。

    “可我……”抿了抿唇,韩筣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她要嫁的人是王爷,还没嫁进去呢,就日日学规矩学得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真要嫁过去了,她只怕会把自己生生憋闷疯了。

    “只怕你到时更要忙呢。”韩筃宽慰着道,她知道,这些日子是因为忙,韩筣才没有前些日子刚得知自己会嫁进王府时的惶恐,可如今一静下来了,就忍不住的会去想。这种事,越去钻牛角尖就越走不出来,“你要请安的,可都在宫里呢。”

    三位年长的皇子都已经出宫立府了,虽五皇子没有了亲生母亲,但身为皇子妃,还是要隔几日进宫请上一回安的,等到了年节之时,更是不能落下。

    韩筣先是苦涩一笑,忽又道:“咱们平常出来都有这许多人跟着,若是路窄些,岂不是只有自家人就能把整条街给堵了?”

    韩筃失笑道:“若真有这么窄的路,事先知道,又哪里会走?”

    韩筣挑挑眉毛,掩住心中的失落:“是啊……”大家小姐出门,跟着的人又怎么能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