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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历家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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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嗓子不算响亮,却比先前柔柔弱弱的声音顺耳了不少,也让还在埋头于装填兽皮袋忙活的不亦乐乎的轻骑小队愣了一愣,先是齐齐地看了眼只差就这袁问清的衣袖很是委屈的半大少年,又齐齐把视线对准了灸日。

    这一瞬间灸日也不自在了,看了一眼耳根通红更是不自在得很的少年护龙卫,灸日也只得摆摆手,示意轻骑小队继续手里的活。“装完了这些,李癸你找人去帕斯城帮我买些特产,回头我去秦王岭看望姑父和表哥们带着。你看着买就行,不用太麻烦。”说完又看着那脸皮薄得现在还通红一片的少年,道,“你和我出去。”

    少年倒也不犹豫,也许是看这帐篷里的眼睛太多,想着只灸日一人也许还好过些,便踩着灸日的步子跟了出去。

    出了帐篷,四外除了站岗巡逻的卫兵就再没旁人,灸日瞅瞅周围,找了个压帐篷脚的木墩子就坐了下去,又指了旁边一个让少年坐着。

    看少年唯唯诺诺的坐姿,灸日突然很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不是爽朗的大笑,只两声没多大声响的闷笑,“不用这么拘束,我没那么严肃。”灸日自己都不记得上次把人吓人这样是什么时候,好像从出了迷雾森林遇到冷沐风和白家兄妹开始,这张脸上的笑就从未收起过。

    少年看着灸日嘴角的笑,呆了一呆,竟然真就放松了不少。

    灸日看了看少年盔甲下,比之袁家兄弟柔滑许多的布料,想来少年在家时也没吃过多少苦。遂缓和了脸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

    少年一愣,连忙坐直了身体道,“回殿下,属下厉川,家住秦王岭。”

    “你姓厉?秦王岭厉家家主和你是什么关系?”灸日眉头一挑,仔细扫了少年的容貌,一时间脑子里过了几张脸倒是想不起那日见过一面的厉家家主是何样貌。

    “正是家父!殿下可是见过家父?”厉川的神色隐隐有些激动,语气也活跃了不少。

    灸日微微含首点点头。“在秦王岭时,我曾见过令尊一面,”虽不记得厉家家主的样貌,但是绝不是厉川这副清弱可欺的模样。他带走这一队护龙卫,除了袁家兄弟和厉川,其他人的身份自己竟然分毫不知。

    被灸日一双杏眸打量着,厉川被冷风吹淡了些的脸色顿时又加深了几分,但仍挺直着腰,端正坐姿,稍稍别过灸日的视线,口中说道,“属下在家时,常听父亲和兄长们提起殿下,现在却觉得殿下和父亲兄长们说的有些不同……”

    “这些年那些和我有关的论调我也听过不少,有些听了我都好奇他们说的是谁。”灸日对厉家家主口中的自己并没有多大兴趣,好话坏话也出不了自己听过的那些。且看厉川面对自己时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估计说成什么嗜血食肉的恶鬼也相去不远了。

    厉川急忙摇摇头,急切地揪着袖口道,“不是!父亲说殿下若是早些出生必然有大作为!”

    早些出生……在心里念叨了一遍,围绕着他的言论,十句确有九句带着生不逢时的叹息。

    伸手拨开厉川紧紧攥着袖子的手,灸日才扬起头看着西方边境即便万里无云也依旧带着土色的天。“也许吧。”会有什么大作为,灸日不想,但就算生在了厉川父亲口中对的年代,他也必然会再次选择守住这片泛黄的天。

    安静了片刻,灸日阂眼的功夫余光看到厉川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淡笑一声道,“让你陪我偷个懒而已,不用想太多。西虎虽然没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好在人还不错。”

    厉川久久没有听到灸日的声音,再抬头望时,只见半年银面遮掩下露出的一双阖起的眼。

    浅浅的呼吸几不可闻……

    一辆灰黑色的马车极不打眼,吱悠吱悠的走在官道上,偶尔被后来的马车赶超也不见提个二分速度。赶车人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手中扬着马鞭时不时还要甩上一个响鞭。久不踏足东方的土地,才刚过中原灸日便被眼前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吸引住了目光。西虎半片黄土还未翻过,东方却已插上了最早的春秧。

    “你说什么时候西虎的人也能吃上这最新的米?”灸日挥着手里草草编织还有些磨手的马鞭,回头对着马车道。

    答案已很明显,马车里坐着的人便是冷绝辰冷将军无疑。“等你什么时候不再也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吃上了。”被颠簸的马车折磨着耐性的冷绝辰皱着眉,冷声道。

    听出冷绝辰话里不耐的灸日讪讪一笑,暗暗把李癸又骂了一通。只与李癸说了一切从简,也不知他从哪里淘弄了这一条破车来,就连驾车的疾风马脚程都慢得出奇!只这一沉默的功夫,又是两辆马车从旁边超了过去……

    灸日愣愣地看着前面一顶装饰着繁琐花纹和布缦,四架马车上下来了个身穿白袍手拿拐杖的老者,跟在前面的马车后缓缓步行,不偏不倚正走在自己的马头前挡着去路。控着马头转了几个方向都被老者看似无意的又挡了个严实,眼力再拙也看得出这人是故意的,何况是早觉得老人蓄意阻拦自己的灸日。

    马车几次走走停停,冷绝辰起身打开车门向外探了半身,入眼正是距离马头不足一米远的白色背影,惯然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回事?”

    “且看着。”灸日二人的马车已连续数次放慢了速度,仍与白袍人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老者不知第几次追着挡住去路之时,灸日一把勒紧缰绳,迫使马车停下,提气一个起落便闪到了老者身前。强压着火气,对着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的白袍老者道,“老人家可是有何不便?若是需要搭车,也可到我的马车上坐一坐。只是这官道人来车往,老人家走着不安全。”

    “老人家?你说我吗?”白发人说着便抬起头对上灸日,盈盈一笑。

    媚眼如波,肤凝似雪,哪里有半分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