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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天神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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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所知甚少,此番第一次听闻,韩离大感兴趣之余,却少了许多惊诧之意,而池棠则确确实实的被震惊了,脑中快速的梳理了一番。

    关于远古五灵和上古神兽,池棠记得当时在乾家悬灵室中也曾问过乾冲来,乾冲未省详细,一语带过,现在看来,二者果然有着极大的关联。至少已经得知,五方神兽竟是云中之龙的侍卫。

    最早听嵇蕤提及上古五神兽时,是说他们与轩辕黄帝联手,大败妖族的,却怎么倒成了云龙的天卫?而偏偏自己应感神兽之忆所见的场景,也都是上古羽离国与虻山的那一场大战,很多关于虻山妖魔的情事,自己好像自然而然的便已知道,可就是没有丝毫云龙的印象。

    囊神的声音仍在这玄晶之山飘荡着:

    “你们是仅次于五大神明,获得灵知的奇兽。而你们灵知的赋予者,正是那位众神之神的云中天龙,在那个时候,整个天体并不稳定,许多外来的不可测的凶险经常危及这个世界。云中天龙则用他巨大的身体和卓绝的法力将那些凶险屏遮于外……”

    “那个时候,所谓的外来凶险究竟是什么?我的意思是……是什么力量总要危害这个世界?”韩离现在显然要比费解苦思的池棠反应得要迅速得多,便问话也总是快了一拍。

    “唔……雷鹰天卫,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担心出现新的敌人,你觉得那时候危害世界的凶险是由这个新的敌人所发起的,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说过,我们所能见到的天幕远远要比你们想象的广博浩瀚,我们的世界只是这天体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罢了。天体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着,星辰陨落,赤炎放射,这都是天体的力量,并不因为我们这小小的世界而有改变,所以云中天龙所要做的,就是保留下我们的世界,这个拥有了生命的世界。”

    “天体?我们都说,天上是神仙的地界,也就是属于你们的地方,可我总觉得囊神似乎对这个天体充满了畏惧。”韩离注意到了囊神说话时不经意透露出的敬畏之意。

    “神话是人类想象出的美妙故事,天体中一定还有拥有生命和灵知的世界,但没有任何一个族类会是这个天体的主人,大家都一样,不过是这个浩瀚天体中的尘芥而已。话题拉的有些远,关于天体,并不在我们探讨的范畴之内。而你们来到这里,也并不是为了知晓天体的奥秘的。你们只需要知道,云中天龙,我们的天神,用他的力量保存了这个世界,这就够了。”

    韩离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那时候,天体带来的凶险实在太过强大,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陨石挟着巨大的冲力激射而来,即便以天神云龙的力量都在日复一日的抗争中有些难以支持了,而我们另几位神虽然也尽了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来相助天神,但我们的力量无异于杯水车薪,在与这种毁灭世界的威能压迫下,我们渐渐的落在下风。”

    囊神的南国官话学的相当好,可以熟练准确的运用起汉家典故的成语,更妙的是,还没有那种之乎者也的酸腐之气。

    “世界危在旦夕,应该算是千钧一发之际,天神云龙却终于找到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方法,也正是这个方法挽救了这个世界。那就是,利用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的奇异力量,来抗衡外来的侵袭。有没有想明白?”囊神忽然反问了一句?不过看池棠韩离瞠然而视的模样,囊神轻轻一笑,并没有卖关子,“那就是你们身上蕴含的力量。雄狮拥有了巽风罡力,乌鸦拥有了离火焰力,灰鹰拥有了烨电雷力,白狼拥有了寒锢冰力,还有那只龙龟,虽然他操驭的是水流之像,可他真正的力量却是酸蚀溶力。这些力量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而睿智的天神则把这些力量通过你们这些被赋予灵知的神兽,真正的施展出来。无数的陨石被销蚀、被卷裂,被震噬,又或者被冰封之后立即在火焰的滚热炙烧下粉碎。就是这个方法,远远胜过了我们以力抗力的苦苦支撑,最大的危机过去了。因为你们的帮助,你们也成了天神云龙的侍卫,你们被称作了汗内塔,意即天卫,这也是一语双关的称谓,不仅仅代表着天神的侍卫,更代表着,你们是拱卫这片天幕的勇士。”

    仅仅是口述,池棠和韩离却也不自禁的感到了一丝自豪之意,或许是与躯壳内上古神兽的元灵心有戚戚,是他们舍生忘死的拼搏,才让这个世界一直留存了下来。

    “再之后,整个世界进入了生机勃勃的繁盛时代,各种种类的生物层出不穷的涌现,属于鳞神和海神的势力也越来越壮大,羽神也一直行使着她的职责,希望可以给这些新生的族类带来灵知,让它们之中出现新的神之一族,而我,则开始了对于死后世界的钻研。”

    池棠和韩离几乎是同时开口:“什么是神之一族?”

    “还不明白?我不是说了吗?就是拥有了灵知的生物。那时候那么多的族类大多只有自己的本能习性,没有思想,没有智慧,也就是普通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他们是生物,却还不是生灵。羽神做的便是启发他们灵知的工作,期待可以有像我们这样资质的新的生灵出现,而这种具有灵知的生物,便可以成为神之一族。在当时,神之一族除了我们五位神明和你们五大天卫之外,其实也就只有屈指可数的生物才在羽神的引导下,成为了神之一族的新族人。”

    池棠挠了挠头,这么多新奇的说法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好在有了在莹沙鬼城中与碎月那个下午纷至沓来的震惊对话为前车之鉴,使他仍然可以敏锐的抓住对方话语中可堪琢磨的端倪:“囊神,请允许我打断一下,我听你说,你是夑调生死的神祭,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你就是掌管灵魂的?”

    “可以这么说,有生必有死,这是这个世界衡平的基础,如果不把死者的灵魂引入正确的方向,那么生与死必然发生混乱。”

    “灵魂是有灵知者才拥有的吧?刚才我却听说,具有灵知的神之一族人数极少,那么你一直专注的灵魂又是从何而来?至少数量上并不会很多吧?”

    “不,这是你的误解。”囊神的笑声很温和,“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魂,即便只是毫无灵知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死去之后,他们在生时的脑中记忆便会形成一种影响世界力场的波动,当然,这种影响微乎其微。也就是说,任何生物都有那种所谓的魂魄的。而灵知越强的,死后魂魄所产生的影响也就越大,但如果不善加疏导,这种波动的影响就会越聚越多,直至与维持世界衡平的力场相错乱,到那时,山呼海啸,天崩地裂,生命转为死亡,白昼陷入永夜,这个世界也将成为死者的世界。如果说,天神的那场为了保存世界,抵御天体力量的战斗对付的是外敌,那么生死转换的魂灵疏导,就是在消除这个世界的内患。”

    池棠和韩离又陷入了沉思,类似的说法也曾碎月提起过,只是没有囊神解释的那么通透。

    “好在这个内患并不像天体的力量那么难对付,而我的力量,天生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内患而存在的,即便我死去之后,我的肢体也汇聚成了这一块……你们是怎么说的?哦,冥灵玄晶,虽然我的意识并不是时时回复,但玄晶之上那种远古的力量,一样起着疏导灵魂的作用。”

    池棠恍然大悟,原来这面前的玄晶之山竟是囊神的遗骸。

    “当然,我毕竟是死了,意识也是这般不稳定,除了远古神之一族的故人玄灵,也很难将我的意识唤醒。所以,在我意识第一次甦醒的时候,我就有了决定,把我剩余的力量交给可以替我行使这个使命的后继者,让他们维持着生死之界的正常运转。死者的世界还应该由死者来掌控,你们应该见到了吧?那个灵知出色的人类公主和那位骁勇果敢的将军?说起来,我真要感谢那雄狮天卫的转世,是他向我推荐了他们,并且放弃了天卫元灵,让我有充分的时间把力量传输给他们。”

    尽管在细节处还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但前后始末,池棠现在已然推断的大致清楚了。定通的怒狮元灵与囊神的埋骨之处发生了感应,并以将元灵脱窍,最终促成了囊神的一次甦醒,而定通也因此失去了神兽化人的身份。囊神甦醒后,却在刚刚逝去的灵魂中找到了定通意念中最为强烈的两人---永兴公主和朱玥将军,让他们创立了裂渊鬼国,行使着与她在远古时期相同的职责。而且似乎囊神的意识时断时续,在输入了力量之后便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眠之中,只有曾在远古时节的神之一族的元灵,才能唤醒囊神,并与之沟通。

    难怪大力将军如此修为,却对囊神的意识一筹莫展,而自己和韩离以神兽转世化人的身份这么快就与囊神接触上了,并且还经历了一场离奇的上古之景。

    “你们的发问总是让我不自禁的偏转了话题,我想我应该接着开始的话题说下去,至少要让你们这些完全失去了远古记忆的天卫们知道一切的缘由。前面是说到我们四个神明的各司其职吧?天神则和你们日以继夜的巡视天际,有时候,也会来到我们的所在,就像是看到父亲一样,无论是我,还是羽神,都对天神的到访非常欢迎。”

    池棠眉头一皱:“你和羽神?难道云龙不去那鳞神或海神那里?”

    囊神长长的唔了一声,听语气,似乎是对池棠缜密的观察力很为满意:“很好,你听出来我话语中的含义了,天神当然一视同仁,我们四个神明的所在他都会去,所不同的是,在我和羽神看来,这是父亲的来访,而鳞神和海神,却把这个视作了天神对他们领地的巡查。所以,我和羽神对天神表现出来的,是亲密而热诚;可他们却表现得恭顺而敬畏,并且把他们心底的那一丝不豫的敌意隐藏得很好。可以理解,他们做王做的太久了,一种愚蠢的权欲使他们越来越不习惯于面对众神之神的云中天龙。只是在天神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他们不敢稍有违忤罢了。”

    “难道云龙对此就没有发现?”

    “他是众神之神,性情又是如此超脱,在一开始他怎么可能理解这种奇怪的心绪?他的心中只有如何保护这个他一手缔造的世界,而我们对他来说,根本就像是他的孩子。直到许多年后,他才渐渐察觉出鳞神海神对他的那种疏远和隔阂来。”

    “那么他对心怀异志的鳞神和海神做了什么措施了吗?”池棠觉得这个故事甚至有点老套,那位远古无比强大的天神云龙,就像是人间世界一位雄才大略的天子,而鳞神和海神就像是急于上位,心有不甘的太子王储,这样的故事在人间上演过一幕又一幕,接下来,要么是老天子沉着镇定的瓦解了太子的不轨图谋,要么是太**变,弑君篡位的老戏路。只是没有想到,在远古蛮荒之时,就已经有了这种俗套的情节。

    “为什么要做些措施?”囊神显得很不解,“我说过,他很超脱,我和羽神就像是他的女儿,而鳞神海神便像是他的儿子,女儿和父亲亲近些,儿子却渐渐生疏起来,你觉得一个父亲应该做什么?除了伤心难过,自然是渐渐减少了与儿子相见的次数,倒是常来女儿这里,倾吐心中的郁结。”

    池棠默然,仿佛可以看见一个须眉皆白,形容枯槁的老人在嫁出去的女儿家里絮絮叨叨的琐碎着,眼中湿润,还不住的唉声叹气,或许这个画面并不适用于天神云龙,但他自然而然的把人间这常见的一幕给联系了起来。

    “天神的伤心持续的并不久。因为很快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囊神的声音带了一丝忧伤:“……天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