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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拾贰章、花忆蝶的请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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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了花忆蝶的话,迷茫地睁大了好看的眼睛:

    “难道说,不是你在爬桅杆?”

    花忆蝶无言,报以一个白眼。

    这货不但二,而且是特二。

    懒得理他,花忆蝶直接用手拨开那个智商有点捉急的帅哥,自顾自上前看热闹去。

    甲板上阳光虽炽,但确实透气许多。

    外面是一堆顶着漂亮羽毛的羽林军围在主桅下,冲着上方兴奋地指指点点。桅杆下站着那个姓凤的女官,此刻却表现得比徐晚晴还像个妈妈桑,面上厚厚白粉早被汗水冲得沟沟壑壑,血红厚唇上一点黑痣分外醒目,全然丧失之前的皇家职业形象,正气急败坏地叉腰戟指杆上怒斥:

    “风霖!我再问一遍:你下不下来?”

    阳光刺眼,花忆蝶手搭凉棚往上看,只看见一团粉红正坐在主桅横木上悠哉悠哉,两只红鞋不住上下晃荡。

    “气死我了!”凤妈妈桑七窃生烟,低下头来,看羽林军个个过节似的眉开眼笑,更加怒火中烧:

    “把裙子裹起来!莫叫这帮兵油子看尽了便宜!”

    她又声嘶力竭地往上抛了一句话,然后恶狠狠地瞪着羽林军中为首模样的一人:

    “申金吾!此事你倒底管是不管?!”

    那军官盔顶三根九色翎,身材高瘦,年约三十,此时正和几个大兵勾肩搭背地抬头瞧,一边还嘻嘻哈哈地开着隐晦的荤段子,听到凤女官的狠话,笑容一敛,然后又堆起另一副懒洋洋的笑意来:

    “凤姐姐,我只司安全护卫之责,这趟子宫里事,你却叫我如何管?”

    “且唤两个手脚麻利的军士,爬上去揪她下来!”

    “姐姐还是饶了我们吧。”

    那个家伙嬉皮笑脸道:

    “按天启圣律中的选秀条例,秀女册封前等同凤体,有非礼亵渎者当处宫刑,流漠州。您这尊口一开不要紧。若是哪个傻小子真个听了照做,后面可就惨了。我一干弟兄们还年轻,不想毁了传宗接代的宝贝。这种去宫里伺候贵人的事情,还是由得别人去做罢!哈哈!”

    “哈哈哈哈!”

    羽林军们听了首领的话,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满目的九色翎晃来荡去,像一群乐不可支的山鸡。

    “你!”

    凤女官恨恨顿足,却又知军士不属内廷管辖,奈何那申金吾不得,只能继续转移目标向楼上开火:

    “那风家小妮子!如此不守妇德。大庭广众高踞船上,好生丢脸,真正羞辱了你们天座山的门楣!”

    突然感觉有人在扯袖子。凤女官正气头上,老大的不耐烦,往回一挣:

    “谁?!没看老娘正忙?有事待会说!”

    再扯。

    “什么事?!”

    凤女官气乎乎地二次低头。侧眸一看,原来是那个在船头带头掀面纱别亲人的花忆蝶,正一脸堆笑,不屈不挠地拉扯着她的衣服。

    “又是你?!”

    凤婉仪怒极,顿时要劈头盖脸,借机大声咆哮一番并加以责罚。突然灵光一闪,回想到庞公公曾提到的京中房产。心头一热,口气立刻和缓不少:

    “呃,花秀女有事?本官现在没空。”

    真是个傻丫头,找我亲近,求教宫里人事岂是白天当众可以讲的?一点目力也无,看来也是个难成气候的主。看在她爷娘面皮,暂先打发她回去罢。

    “姐姐。”

    时任内廷六品执宫令,芳龄四十有二的凤婉仪一听之下,顿时心头舒服不少:

    小嘴倒是甚甜,原来还是一个可造之材呀。若不然等到下黑时。我主动派人去唤她来嘱咐一二?

    结果花忆蝶的下一句,让她眼珠子差点砸到脚面:

    “要不,让忆蝶爬上去把她劝下来?”

    “你?”

    凤女官目光转冷,寒冽冽地上下打量花忆蝶好几遍:

    “花秀女,风秀女此番举动已是让本宫出尽了糗,莫非你还要赶来添乱不成?”

    如此接二连三的闹别扭,莫非是焕州的这帮小狐狸成心串通好了,来整老娘?哼!须知老虎的屁股摸不到,在这花贡船上,需让你们领教老娘的手段!

    “姐姐误会了。”

    花忆蝶甜甜一笑,不意间眼波流转,竟是风流万千。

    ……

    “天下美女出何山?

    秀丽莫过鹤荡云,

    妩媚最是白屋雪。”

    ……

    一首古老的雪国童谣,极赞雪族美人。至今脍炙人口,不但在天启,也在曜土各地流传。

    花忆蝶有着白屋山雪家血统,果然媚骨天然,不风而动。虽只是自我感觉中的普通一笑,却把周围好几个军士看傻了,有一个怔怔地鼻子一耸,滴滴答答,居然流下两行鼻血来。

    凤女官见了也一呆:

    不愧是雪家嫡脉啊……这小狐狸果然风骚得紧,凭她的青春妖娆,此番只要能耐住心气,在金殿前展示手段,压倒鹤荡山云家的话……想来其他各家佳丽恐难再入皇帝尊眼。如此一来,站在眼前的这位,不久的将来极可能就是一位圣宠大妃,再加上背后有清流主脑,太寒山花家的遍地士族朋党,寒族门生撑腰,说不定内廷的那两张凤椅会有一位换个主子,也未可知呢……

    瞬间,凤婉仪的心怦然而动,奋力在脸上挤出全部的慈祥与亲和:

    “那花妹妹的意思如何?”

    只一句话,花秀女就变成了她凤执宫的干妹子。有耳尖的宫人们听得心中窃笑:

    如这时遇见比凤女官还小上九岁的花夫人,难不成这位凤姐姐还要称一声干娘不成?

    花忆蝶也是暗暗好笑,却仍一脸诚恳地道:

    “姐姐,桅上这位秀女姐妹,此举动是不甚妥当,但如今用喊只怕是喊不下来的。忆蝶觉得这位姐妹性格当属刚烈执拗,过于逼迫反易出事,莫如……”

    说着凑近凤执宫,一番咬耳朵。

    对方听得惊异。反问道:

    “这……无奈之际,倒也是个法子,只是你——”

    “姐姐莫担心,忆蝶自有分寸。”

    “那。眼前这帮恼人的军汉?”

    “忆蝶会设法让他们离开。”

    “好,本官便信了你,此事且由你来处理,但若有什么闪失,宫中怪罪下来,本官也保不住你,你可想好了?”

    花忆蝶用力点头,自信满满。

    也罢,今回权将宝押在她身上罢。凤女官边想着心思边走向后舷,竟是未再看那桅上风景一眼。也未看到舱门处,选秀正使正手搭凉棚看那风景,而他本人却又成为躲在舱门后一堆遮遮掩掩的眼球们的风景。

    在花忆蝶甫一踏上甲板时,便引起不少男人们的注意。当她与凤女官交谈时,所有羽林军们的心已经沸腾了!

    现在又多了个秀女。而且近在眼前,而且,比青楼里见过的所有姑娘都漂亮得多!

    他们见凤执宫居然自己离开,只留这名美如画中人的秀女在场,更加喜笑颜开。虽有圣律铁则在上,不敢与秀女作任何形式接触,不敢对秀女有任何程度的轻薄亵渎。但终免不了又是一阵雄性激昂的骚动。

    花忆蝶看看这些发情的九色翎,摇了摇头,回身看舱门。

    那熟悉的身影应是已经看罢热闹,放下额前的手准备撤,却发现舱廊的入口依然水泄不通。

    “你过来。”

    正面对着那堆多情的眼球犯难,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突然有人牵起他的手就往甲板上走。

    “去哪里?作什么?”

    刹那间“嗡”地一声,甲板上的羽林军人群里,以及舱廊间争相往外看的秀女宫女婢女中分别炸了窝。

    舱廊中:

    “她怎能拉他的手?!”

    “此女是谁?实在太不检点!”

    “就是,如此浪行,比那桅杆上的野丫头更甚!回头必要禀报凤执宫!”

    如果他在场。会发现刚才那位c罩杯的喊的格外地醋意十足。

    羽林军中:

    “奶奶的,居然敢当众拉小白脸的手?”

    “这,这样也成?还有没有把圣律放在眼里?”

    “是又如何?选秀正使是云后亲派的,你敢去告他?不想要命了?那先把昨晚的赌债还我。”

    “我,我去你大爷的!”

    “……”

    “娘的。”

    申金吾看得也是抹了一把汗,喃喃自语:

    “这调调儿,比春风楼的小琼仙还要惹火,够放得开,皇帝爷真好福气。”

    “就是,小琼仙的屁股哪及眼前这位的紧致?还有那双手,啧啧,若被她那双白嫩小手牵上一回,咱短寿三年都值!”

    宋羽牌在旁边不由附和道。

    天启步卒军制,十卒设一帐头,十帐设一羽牌官,十羽设一营练,十营设一旅校,三至五旅为一军。而花贡船上的羽林军编制与各州郡有所不同,船上有卒百余,分十帐,设两名羽牌官,是殿下金吾卫的左右副手。

    申金吾听了不服气地回道:

    “你懂什么?屁股大自有屁股大的好处——咦?”

    他突然觉得不对劲,等一下反应过来,扭头再看时,宋羽牌已被刘羽牌捂着嘴拖出五步开外,不禁心头火起:

    “日你奶奶!小琼仙是老子包了两年的!姓宋的孙子你贼胆不小,敢偷嘴到老子碗里来!我他妈砍了你!”

    申金吾暴跳如雷,挽袖就要上前,身边连忙有人劝阻。众羽林军一下兴趣点转移,纷纷围观这场争风吃醋的真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