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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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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爸?」一个对现在的我而言略显陌生词汇从嘴里溜出,先不说语气里满满的犹疑,基本上刚说完我就后悔了。

    有句话说得很好,"冲动会害死人",虽然不记得是从哪里,又是从谁那听来的,不过事实上冲动的确会在很多情况下产生不必要的纷争,而通常那些纷争又会延伸扩大成了各种斗殴事件。

    而前一秒来自过去的记忆让我忘了一件事,导致我在终于能够理解并明白眼前这名独臂大叔跟自己的关系,并且在理智掌握大脑之前,说出了这么一个拥有很深含意的词语。

    而在这之后我才猛然惊觉,或许那不断流逝的时光以及比起过去更加严酷,拳头至上的生活定律或许让对方并不想承认一名曾经与他居住在同一屋簷下,并且接受庇护的成年孩子—尤其是在显然失去了点东西,生活比起过去更加不容易的现在。

    於是再度恢复理智的我本能的往对方视线里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落移动几步,直到确定就算他回过神来,不转头很难直接看到自己后才停下。

    但几分钟后,事实就让我明白即使对方失去一条手臂,也仍然有让人信服的战斗力。

    「……猫仔?」

    似乎是对于他看到的面孔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独臂守卫……喔,现在该称呼为大爸的男子先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然后在我略带惊诧的表情中如同饿昏了头又恰巧见到一块鲜肉在眼前晃荡的狼扑了过来,仅剩的右手握拳,目标则是我那貌似是身上脆弱的脑袋。

    为嘛在我的记忆里,阔別已久的家人要嘛不是来个热情的拥抱,就是会像聒噪的鸭子般巴不得一秒钟里能说上千万个音节来传递自己有多想念对方?还是说在刚才闪过眼前的些许记忆片段以外,还有些东西遗漏掉了?

    好吧,无论事实上我到底遗忘了什么,眼前的情况显然没有足够时间让我花在挖空心思翻找那些刚取回,仍处於有些顺序颠倒混乱的记忆片段。

    仍带着些许错愕的眼神在拳头即将与我的脑袋接触,并且再冬琅在外人面前一贯僵硬的表情出现裂痕的那一秒收回,顺势将脑袋往反方向侧了侧,同时也朝记忆里冠上"大爸"这个词汇的男人回了一拳。

    扫腿、膝撞、肘击、右钩拳,从对方主动攻击,而我也做出回击开始,旁边的冬琅、阿布以及另外一位守卫的存在已经消失,耳里眼中只剩下面前这个明明只剩下一条手臂,却总能让我隐隐从他身上察觉到危险的老男人身上。

    这种危险并不是来自於生命受到威胁时的第六感,而是一种源自幼年时期烙印在记忆深处,本能畏惧……或者该说是敬畏?反正就是那种一拳头挥过去,明明就差一厘米能把人给揍飞,手上却硬生生收了势的感觉。

    结果本该被揍飞的人换了个位置,对方就算被我拳脚给打个正著也就只是稍稍晃了晃,而我就狼狈点,几次都因为反作用力太大飞出去来个滚地爬,好在皮厚实没再怕,顶多身上沾了点泥土草屑,真正的伤反倒没有多少。

    在第四次被对方一脚踹飞,而我如同打不死的小强落地后滚了一圈站起来还想再扑上去,却被已经看不下去的冬琅一把抓住捞进怀里,那男……大爸才喘著气站直了腰,冲著我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扯开嗓子刚喊了一句话就让我恨不得从空间里拽条兽皮把他嘴给堵了。

    「猫仔!大爸的猫仔哟!快过来给大爸看看!」只见他右手朝着我这边招了招,脸上笑出了一脸折子,嗓门大到连本来离的稍远些的聚居地居民也都忍不住好奇地往这里张望。「我就说我家的猫仔本事可好著,这不从小给虐出来的嘛!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你那小爹就是穷爱操心,看看,我都还折了一条手臂,咱家的猫仔可还是全须全尾,好著呢!」

    ……我可以不过去吗?

    心里虽然腹诽著不想靠过去,可脚却先一步往那边靠了过去—至於揽著我不放的冬琅自然是也跟了过去,并且相当坦然的接受了大爸戏谑地打量眼神。

    查觉到我身后那只名为冬琅的背后灵完全没退走的打算,大爸的视线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臂扫了两眼,挑挑眉干脆把矛头对準了我,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你的伴?多久了?谁养谁?后面那个人来疯也是?两个?」

    「大……大爸,后面那个是他以前的手下。」有些僵硬的吐出不太熟悉的称呼,我努力挺直腰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些,然后微微扬起下巴示意。「我的伴是冬琅,没谁养谁,我赖上的。」

    简单的针对问题一一答覆完毕,我又忍不住崩起神经像只随时会竖起棘刺扎人的刺猬,脸上挂着刻板的微笑强迫自己压抑住他看过来的时候那股子想要逃跑的冲动。

    麻痺,到底以前是被他迫害的有多深,才会导致我一但站在他面前就只想着逃跑,而不是想着要如何宰了他?

    「你赖上的?」大爸语气稍微往扬了几度,瞠大了眼睛重新仔细认真的把冬琅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接着满意的点头。「这次眼光不错,起码身材比起之前那个烂货好太多了。老梁,还记得我跟恒羽跟你提过的儿子吧?吶!就是他,我家的猫仔!好好给我记着这张脸,以后刷脸啊!」

    说话的同时他很自然的一把将我拽过去推到另外一个守卫的跟前,紧接着扭头看像冬琅,眉眼间全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挑剔"的神色。「至於你,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最后大爸到底跟冬琅谈了什么我没问,也没有刻意去听墙角,因为在两人谈完以前,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位姓梁的守卫身上—这不是因为对方看我是熟人的儿子而特別热情,而是由于对方完全把我当个贼四的上上下下打量,甚至还提出查看武器的要求,仿佛我这一脚踏进去,接下来肯定会带来大浩劫似的严谨。

    不过像这样直接把防备排外的态度摆在我面前的行为一点也没让我感到不舒服,反倒是让我松了口气,有种"对嘛!乱世里的人类社会就应该要有这样严谨的制度才对"的感觉油然而生,所以就算他要求我将身上跟背包里每一样东西全都掏出来给他检查过目一遍我都相当配合,等他点头示意我把东西收回去,那边也已经说完该说的,正沿着离开时的原路折返。

    於是其实不是我对于他们谈了什么不感兴趣,而是等我这里结束例行检查(据梁姓守卫所说)时那边也已经沟通完毕,墙角什么的,我压根没机会"旁听"。

    「猫仔。」

    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呼唤让我停下正用往背包里塞兽皮,实则扔进空间里的行为,同时收回由于整理记忆有些不再当下的心神扭头循声望去,接着又再覆低下头继续手里没完成的动作—猫仔什么的,这称呼实在太丟人了。

    本以为大爸碰了软钉子后会暂时罢休,却没料到下一秒他突然扯开嗓子,一句话里用上好几个刻意拉长的颤音,惊的我整个人从尾椎骨一路炸毛炸到脑门顶,要不是在最后一秒紧急煞住车,整个背包差点被我直接当著外人的面塞进空间里。

    「猫仔~~~~大爸的猫仔诶~~~」

    艾玛那尾音拉的还能够转好几个圈儿,到了最后还抖上几抖,仿佛深怕我再来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但那双眼睛却没半点戏谑或者不正经,而是明晃晃写著"兔崽子有种你就继续装死"的威胁,让我正準备抹油的脚底重新和大地钉在一起,僵了好一会才又重新抬起脚,以前进一步原地站上几分钟的速度缓缓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