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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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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细手掀起竹木镂空的卷帘,景蓝将齐昭月扶下车。将军府红门青瓦,两座威严伫立的狮子朝天觐向,岁月嵌出微黄的痕迹。

    看着眼前历历在目的将军府,齐昭月抬头望天;明明是初阳春暖,一直望着却耀眼出泪来。原来是有感觉的,一步步踏上青石板,似空谷足音的连脚步声都听的真确。

    驻守将军府门前的侍卫见门外有马车停下,车样雅致精良,华贵大方。小厮立刻边去禀告管家,道是门外有客来,管家正想出门迎客,小厮却出身犹豫道;“李管家,门外的那位客人怕是身份大有来头。”

    “大有来头?”管家还以为自己健忘了,疑惑的翻起记册,道:“太尉府的公孙公子从不走正门,下人见了也不以为然的放任,那也是公子默许的。”

    “门外的马车,小的看了眼;那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就连车角上的坠饰,也是上好琉璃玉。马车后面跟着稀稀疏疏的侍女四五人,除却车夫,后面还跟随着侍卫。”小厮纳闷道:“将军府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么大的排场了,我们家公子,莫不是在朝堂上结交了什么权贵?”

    “结交什么权贵?!”管家听到这样的话,喝止道:“你在将军府也有些年头了,什么样的话不该说还要我教你?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便饶不得你!!”

    “是,是。”难得见到管家眼神犀利的警告,小厮心虚的低下头,“是小的乱说。”

    “我出门迎接,见到来人,你就先去给公子通声气儿。”管家道,“让公子有个准备。”

    “是。”小厮得命,随着管家一起走到门外。

    “皇公主。”景蓝随着齐昭月走到门口,才想起,“虽然皇公主与皇后娘娘说要来访将军府,可三日前,我们并未送访帖过来,这样贸然来访,会不会唐突了些?”

    “贵族之间讲究这种礼道,可将军府却未必。”望着御赐的牌匾挂于府上,齐昭月道:“再者说,本宫来访,又不是没个由头。”

    想见一个人,怎么会生不出理由?

    管家一出门,见到的便是齐昭月一身缃绮华裳,头上虽只别上了钿头银篦,却也贵态盎然,不可小觑。再待仔细观其面容的时候,却是吓了一惊,连忙跪下,“老奴叩见皇公主,皇公主千岁万安。”

    齐昭月还未走近门槛,就听到了这样一身高呼,门外守门的侍卫听罢,也都随着跪下。让管家起身,见着他恭迎的摸样,她只觉得一阵恍惚。

    前世她和江知佑的相处,行迹恶劣。管家丝毫没有敬重她尊贵的身份,而有好的脸色。只是在听说她要去佛寺祈福的时候,对她告别的敬过一礼。

    江知佑随军征战四年,她与管家关系不好,却也算相处了几年。如今人未老,意可全。齐昭月知足的笑了,“管家请起,本宫前来并未送过请帖,还望见谅。”

    “老奴不敢,皇公主来将军府,是将军府的福气。”管家推礼道。

    这话中听,却只是恭维。

    齐昭月垂下眼眸,后而问道:“不知江…知佑,可是在府?”

    “公子在府。”管家道,“皇公主府里里请,老奴这就让人去唤公子。”

    小厮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是将军府未来的夫人。跌跌撞撞的跑到竹林里去禀告,却靠近无门……

    等了半天,茶都喝的见杯底了,还是没见到人。齐昭月将茶杯放下,就在管家赔礼道;“皇公主,将军府大,公子一时半会可能还在来路上……”

    齐昭月站了起来,管家还以为这是等得不耐烦了要迁怒降罪,正想请罪客套一番的时候,就听齐昭月道:“那本宫自己去找他,应该不碍事吧?”

    “不碍事…”管家呆愣了一下,随后道:“可皇公主万金之躯……”

    小厮去禀报这么久都不曾回来,那江知佑待的地方…齐昭月当下明了的问向管家,“你家公子,可是在竹菀?”

    管家怔住了,还没来得及回话,但表情却已经很明显的告诉齐昭月答案。

    走过东堂长廊,向着竹菀走去。管家跟在后面,诧异的望着齐昭月很是熟悉的在将军府来走,心下一顿;

    管家知道;京都的贵族圈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关于皇公主不好的流言。但到底如何,还是要见其人的。

    皇公主这熟悉的架势,若不是他管着将军府的后勤,怕是都要以为皇公主来过将军府不下数次。皇公主知道公子常在竹菀,她与公子两人莫不是……

    若是真有些什么,管家倒也乐见其成,毕竟圣上下的旨意,便是天塌了都改不了的夫妻。两人情投意合比翼双飞,不也比勉强都勉强不了的过日子好不是?

    风微起,剑指长空,破霄直上。刀光剑影凌光闪闪,一位小厮在旁边站着,想靠近说些什么却因为时不时的刀剑无情而躲退。

    舞剑的是名女子,衣着轻便的简衫,武于天地间,洒脱之极!

    竹林里清风硕硕,竹叶窸窸窣窣的卷起碎尘。剑止,齐昭月远远的,就看到那衣衫洁雅的身影,似是含笑的望着。

    可笑意,却不是对她。

    心下一空,齐昭月呆愣的站在原地。

    她分明是知道的,那个女子是兵部尚书之女赵歆雅。跟将军府有些来往,赵小姐的性子,也是爽快分明,敬江知佑的阵术,时不时的上府拜访。

    “皇公主。”管家见齐昭月停了下来,望着前方的景象,还以为她在意,“赵小姐习武,跟公孙大人的二子公孙正名青梅竹马,因为皆悦武术,所以时常来府上公子讨教。”

    齐昭月点点头,心下却有些诧异,管家这是在宽慰她?不过她也注意到了,有些东西,比想象中的要深刻的多。

    缓缓的一步步靠近,腰下的饰玉发出叮铃叮铃的撞击声。看着江知佑从竹木上站了起来,微愣的望着她。

    齐昭月觉得似乎什么都停下来了,此时无风,见面甚好。

    “皇公主。”江知佑看着齐昭月身后稀稀疏疏的一群人,反应过来行礼。

    齐昭月不动,众人腰的弯的有些酸,却还是后继无声。

    景蓝轻微的拉扯齐昭月的衣服,齐昭月才止住盼目的眼光,望着一旁的竹林道:“早就听说将军府有片很奇妙的林子,此处风景果然不错。”

    景蓝低着头不语,御花园里什么景儿没有,还缺一片竹林?

    “皇公主这话算是说对了!”爽朗略微中性的声音传来,赵歆雅望着齐昭月一身,思忆道:“公孙正名那小子就说过,将军府就这片竹林最邪门。我看皇公主还是……”

    “赵小姐。”江知佑在这时开口打断道:“赵小姐的剑法已经和正名兄的实力有的一拼,还望下次复试,全力以赴。”

    “这个自然!”好不容易听到闷声的人说了句话,赵歆雅甩手满意了,“我就说公孙正名那小子怎么可能打的过我!”

    “正名兄这个时候,应该在厂房操兵。”江知佑微微思绪的说着话。

    说完这句话,赵歆雅就迫不及待的想走。赵歆雅知道,江知佑从来都没有这么回应过她的问题,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稀奇的苗头,她岂有放过不调侃一番的道理?

    可她就不信,江知佑偏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才说出公孙正名的行踪…

    而公孙正名这小子已经躲她两个月了,她赵歆雅又不是恶虎豺狼!有劳什子好躲的?!连江知佑都串通好了,一句话也不说。现在江知佑都松口了,这人十有八.九就在那地儿了!咬咬牙,她赵歆雅就算是买下他江知佑一个人情,忍痛将他这等子事儿放下,逮着公孙正名再说!

    赵歆雅打下主意,便对着齐昭月请辞,“皇公主既然觉得这竹林不错,便让江知佑带你四处逛逛。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留下这句话,齐昭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踪影。

    “皇公主,赵小姐虽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性子却是位十足的女将,礼数欠缺之处,还望皇公主海涵。”江知佑不知道齐昭月这么突然拜访所谓何事,将情绪都湮没在黑眸里,温和的礼让,“皇公主若是觉得竹林不错,知佑便待领观赏一番。”

    齐昭月不一样了,江知佑知道。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导致如此,他却半分也推断不出来。也许于她,他本就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不知皇公主来访将军府,所谓何事?”

    赵歆雅走了,齐昭月让宫人止步,跟着江知佑在竹林边闲逛。听到江知佑的问话,她也是有些不知所谓的。

    自私的说,她被母后误解,抄录佛经。甚至借着访问舅母的名头,顺道来访将军府,都是想见他!可她的在意让她有些担忧了,若是最后她不能自己,若是现在;江知佑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

    “画舫上,昭月听说是江…公子替我把的脉。”齐昭月思绪着,“我当时跌在江公子怀里昏迷不醒,江公子费心了。”

    听到她没有用本宫自称,他只觉得脑中一愣,随即道:“这是知佑该做的。”

    一阵静谧无声,两人的步伐走近到池塘边。踏在稀疏的碎石小路上,垂柳芯叶儿欶欶拂江,一片春意盎然。

    江知佑见和齐昭月相距不过几寸,两人不知何时走近了很多,心续微澜。可随即思绪到这靠近池塘,初春多湿意,小路上不适合两人并行,若是一个不小心…想到这里,江知佑退后一步,容齐昭月先行。

    池塘里喂养的红鲤鱼围着垂落的杨柳咬嚼嬉戏,溅起水花阵阵涟漪。齐昭月见状,正想打笑将军府可是没余粮喂鱼,一偏头却发现江知佑不知何时退至后方,隔着一段距离,似是疏离。

    垂下眼眸,齐昭月瞬间没有了开口的念头。

    沉寂不比静谧,发现了异样,江知佑想起画舫上发生的事情,开口询问,“茶宴上,知佑听说公孙夫人饮茶身子欠歇,不知皇公主可是安好?”

    “安好?”齐昭月一怔,随后像是不知道如何置气般的道,“宫中一直都不曾省心过,安从何起?”

    “皇公主近来有些不顺心的事,便出来多散散心吧。”听出齐昭月声音中的倔强,江知佑温和劝解。

    “我近来不顺心的事可多了,你都陪着我散心?”齐昭月本想针锋相对的言词,没想到一开口却是这么一番话。可不管多严厉的语气,这内容最后却怎么听着,都有丝不太对劲儿。

    齐昭月不自在的别过脸,辩解道:“除了茶宴上一杯茶喝的还算顺畅,顺不顺心也就这样吧。”

    话一出,她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到底想做什么了。

    “那皇公主饮的那杯茶,应当是上佳的极品。”江知佑不解其意,只是接着话。

    齐昭月偏头,本想将这事马虎过去。一转身看到的却是;他眉目微皱下的长睫,划过浩朗的星眸。风一吹,如缎般的黑发贴着萧条的脸颊,刻画出温文儒雅的摸样。身后柳色微荡,卷起长袍的袍角边儿。嫩叶不禁风过,飘荡的坠落,划过他似砂般的唇瓣。

    “我饮的那杯茶。”齐昭月听见自己缓缓的说,“是海棠轩送过来,斗茶的第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