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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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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宴,季雅蝶夹了一块红烧肉与郭氏,郭氏一脸满足,不想还未入口便一阵恶心翻涌!

    早有丫鬟端过茶水与她漱口,赵妈妈则不停的顺着她的背。

    待她好些,季雅蝶问道:“娘,你怎么了?可要紧?”

    季有成说道:“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郭氏刚想点头,赵妈妈便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她顿时呆住了!

    瞧她错愕的神情,赵妈妈倒是面上一喜。

    季雅蝶不明所以,不悦道:“娘都病了,妈妈怎么如此开心?”

    不待赵妈妈回话,季有成猛地起身,喜道:“难道是……有了?还有何不适?想不想吐?烧不烧心?”他一连串的询问,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郭氏感动极了,欲谢恩,又见女儿在一旁笑呵呵的,便改口道:“老爷无需担心,我很好,并无不妥,只闻不得荤腥。”

    “来人,把所有荤菜都撤了,换上清淡可口的。还有,派人去把大公子、二公子叫回来。”季有成大吓一声,中气十足,顿时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又是一通忙乱。

    大儿媳岳氏一直端坐一旁,不笑亦不气,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似的。

    另一边,胡姨娘气的浑身发抖,她还未有何动作,她竟然有了!

    当晚又是好一通庆祝!

    席上,季雅蝶把岳氏行为告知了季元晨,郭氏不语便是默认。季元晨狠狠瞪了一眼岳氏,岳氏仍是面不改色。

    季有成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岳氏的强硬态度源于岳家有个远房表亲在京城大理寺任职,岳氏的母亲与那表亲的母亲仍有来往。季有成选她作儿媳也不无道理,如今忍着,也是指望日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这席上除了胡姨娘与岳氏,最不欢的便是季元晟了。在他看来,这是又多了一个分家产的。

    一向是有一说一的他,此时也不顾得许多,大声叫道:“娘,你都生三个了,而且我们都这么大了,你这样嫌不嫌丢人?”

    “混账!”季有成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说的是什么话?那是你兄弟!不孝子!”

    季元晟心不甘,仍是小声嘀咕道:“是兄弟才坏事呢。”

    季有成指着二儿子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你”了半天也未说出一句话。倒是郭氏,最见不得儿子的委屈样,便好生劝了几句。

    一顿喜宴,不欢而散。

    崖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觉得她的悠闲生活来了。可事实会如此吗?

    第二天,赵妈妈传郭氏话:昨儿小公子一夜闹腾,肚里只出不进,如今嘴淡,味重的吃不得,味儿轻的吃不下,却甚是贪那酸梅子的酸味儿!

    崖儿无语望天,这便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恃宠而骄?

    既是紧急,便是片刻也耽误不得了。她顾不了早饭不早饭的,便急冲冲的去了。

    紫云记。

    崖儿才进去,便听见钟掌柜对一客人说:“酸梅子一斤,拿好,欢迎再来。”那客人接过纸袋,转身……居然又是那日的捧花少年!少年亦是惊讶不已!

    崖儿今儿是一身月白孺裙,无过多装饰,显得甚是清丽脱俗。

    只一瞬间的凝望,而后擦身而过。

    “三姑娘又要买甚么?”钟掌柜早已瞧见崖儿,便出声询问。

    “钟叔,我要二斤酸梅子。”

    “嘿,今儿怎么了,尽是买酸梅子,方才那人也是。”

    他买酸梅子做甚么?要知道平常女子是吃不惯这个的,太酸,只有怀了孩子的妇人才喜。

    难道……

    崖儿摇摇头,与她甚么相干?

    季府里,郭氏又是吐得一塌糊涂!季有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赵妈妈嘀咕道:“若有酸梅子,也好压一压。”

    “为何不买?”季有成听了,心生不满。

    “早上三姑娘得知夫人嘴里寡淡,想吃酸梅子,便说要亲自去买,老奴想这也是三姑娘的孝心,便由她去了。可……过了这些时候了,也不见回来……”

    “顽劣不堪的东西!”季有成重重的哼一声,又道:“季武,你去买,快去快回!”

    季武得令,转身跑去,刚至门外便瞧见崖儿归来,又折回禀报道:“老爷,三姑娘回来了。”

    季有成听罢,甩袖正襟危坐。

    “爹。”崖儿一进门见这阵仗便知又要挨骂了。

    果不其然,“不孝女,跪下!”

    她缓缓跪下。

    “你可知错?”

    “女儿不知。”

    “好一个不知!既要替你母亲买酸梅子,为何迟迟不归?你知不知道,因你的玩劣,你母亲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女儿抄了近道,已是尽快了。”

    季有成被赌得无言以对,亦不想再费口舌,淡淡道:“既做不来这样的小事,那就去抄经吧,孝经一百遍、金刚经二百遍。”

    “是。”崖儿起身,放下纸包,转身离去,无丝毫不满。

    “冥顽不宁!”季有成气的拍桌,震得茶水洒了一桌。

    自此,崖儿不再去大院,日夜挑灯抄经,只用些水和点心,几日下来已是面黄肌瘦了。此是后话。

    话说郭氏呕吐了两天,吃甚么都吐,酸梅子也不顶用,第三天又开始下泄,这可吓坏了季有成,忙命人请大夫。

    老大夫望闻问切,摸脉半响,又写了药单,才道:“夫人乃食物中毒导致的气血不足,肝肾亏损,此药五碗煎一碗,服三副即可,常日里多饮水。”

    季有成听来听去也不见他说胎儿情况,遂问道:“那孩子可好?”

    老大夫皱眉,“甚么孩子?”

    “我夫人腹中啊。”

    老大夫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并非所有的呕吐都预示着有孕,难怪拖了许久才就诊,若是一开始找大夫,也不会弄得肝肾两虚的境地了。”他背起医箱,又道:“好生将养吧。”

    郭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吓得赵妈妈赶紧呼唤,掐人中,摇身子,一通乱忙!

    季有成怒火中烧,哪儿还有心情呆在此地,早就出去了。

    随后尽是宿于胡姨娘房中,纸醉金迷,日日笙箫!好似不挥霍一番,不能卸去心头怒火。

    这场闹剧倒是便宜了胡姨娘。

    崖儿抄经累了,便爬在桌上歇息会儿。五年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前世的婚姻让她不再有抱有幻想,可若不成亲又如何离开?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太低下了,根本无法一个人独活。你再如何洁身自好,孤寡女子在外,必是受人唾骂的。寡妇都难,何况一个未成亲的小女子呢?

    她叹了一口气,胡思乱想的睡着了。

    一个月后,胡姨娘有孕。季有成得了教训,此次第一时间便请了大夫,经过大夫确诊这才安心相信。

    府里又是一片欢腾!只是风水轮流转,今儿流向了胡姨娘院中。

    至于崖儿的经书,季有成接过后,就着灯火点了,扔在地上,才道:“好自为之!”

    这日,崖儿把自己积了两个月的络子拿去相熟的绣庄卖。季府虽有月银,但才一两,崖儿需要很多很多银子,日后才不至落魄。

    这次买了八百文,崖儿拿着钱,高兴的绕道往太上湖去了。

    “哎哟,这么年轻,可惜啊!”

    “可不是,我认得他,他是城北闵老二的独子,前月,闵老二去了,如今他儿子也没了,哎,可怜啊!”

    崖儿听得莫名其妙,又见太上湖边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她挑了空档钻了进去,原来是有人落水了。她刚要离开,猛然认出那人,竟是曾三次偶遇的少年!

    她抓住一个人问道:“他甚么时候落水的?”

    “不久,他落水时恰有人见着,立马救了,可还是……”

    她二话不说,上前跪下,微抬起他的头,口对口做了人工呼吸!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骂了起来,什么难听便骂什么,也有叫好起哄的,崖儿一概不理!

    她吹了三口气后,又双手交叠实施胸腔按压,两者交替轮换,不一会儿,少年竟是咳出了水,活了!

    众人亦是震惊不已!

    最近的一个老者拱手道:“姑娘,老夫是大夫。敢问姑娘这法子如何解?竟如此神奇?”

    崖儿也没甚么好掖着藏着,便将人工呼吸与胸腔按压法全盘托出。老者听后,钦佩不已!

    “大夫,若可以,此法宣传出去,不知可救活多少人。”

    老者思虑道:“此法虽好,却有违世俗。恐不容易啊。”

    “我也是一提,大夫不必过虑,那我先回了,病人要及时换衣才行,大夫费心了。”她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少年,欣然离去。

    救他一命,也不枉三次偶遇的缘分了,至于名声么,有性命重要么?

    无论何事,总会过去的……

    闵家。

    闵宗海靠躺在床上,面无表情。

    好友吴小子与堂兄闵宗年则坐在一旁,气愤的盯着他。

    “你小子活腻了是吧?还是觉得二叔很孤独,想去跟前尽孝?”闵宗年一幅气急败坏、怒其不争的模样。

    吴小子则温和得很,“宗海哥,你实在是不该,二叔二婶在天之灵也该伤心了。”

    “哼,不就一个宋晚晴吗?值得为她连命也不要了?你怎么对得起闵家列祖列宗?到了下面又有何面目见二叔?”

    “宗海哥,没了晚晴姐,还有更好的,你又何必如此?”

    “我看她是自愿去京城的,什么无奈之举,逼迫全家,通通是借口!那天大的荣华富贵,谁人不动心?”

    “好了,让我歇息会儿吧。”闵宗海只觉耳里嗡嗡作响,脑子疼得厉害,见他们不为所动,无奈道:“我只是失足,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们放心吧。”

    闵宗年不信,吴小子亦有所保留。

    “我保证再不做那样的事!这下可以了吧?我累得很,真的很想睡一觉。”

    无法,闵宗年与吴小子只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