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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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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见过向来清傲的阿凰会如此失态,虽然作为一个不会怀孕的男人确实很难换位思考,但面对有可能的丧子之痛的惨叫却能唤醒每一点藏在人类心中的良知。

    苏澈挡在阿凰身前:“今天长老们若不能给出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阿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带走的!”

    至于安齐远的意思就根本不用多问了——这家伙没结契之前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妻奴,结了契之后就更不用说了:苏澈做得对的自然是对的,就算有做得不对的那也还是对的,凡是跟苏澈作对的就都是不对的——简单明了而又粗暴至极的逻辑。

    长老们正面露难色,此时被禁锢在结界中的阿凰却忽然脸色青白,突然瘫软在地上。

    这时,法正一贯的面无表情终于龟裂开来,鸾凰族的结界能困住阿凰但困不住法正。

    法正瞬间移动至结界里,将阿凰从地上抱了起来。

    玄蛇盅对灵禽种的妖修伤害太大,先不说胎儿会不会受影响,光是成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先让阿凰缓一缓再说。”

    那边看法正在手忙脚乱地照料阿凰,苏澈也脸色铁青地看向始作俑者云鹤长老。

    云鹤无奈,好在苏澈等人也是之前就打过交道的修士,德行啥的并无所亏,便只得将鸾凰族的秘辛合盘托出。

    “鸾凰一族只有具备孕育丹凤后嗣的能力的人才能成为一族之长,而且由于仙人二界分离之后妖修一脉逐渐衰落,能够承嗣的修士也越来越少,发展到后来一个分支就只有一人能有这种能力。”

    “正是因为这种能力关系到一族的兴衰,所以我们才会把阿凰奉为族长,倾尽族内之力供养之。除了确实需要高阶修士撑门面之外,更需要族长为我们留下一个能够承嗣丹凤的后继之人。”

    “上古之时,由于妖修一脉强大,能够承嗣的人选很多,所以妖修一脉并没有特意保护这些能够承嗣血脉的人。而且由于种族血脉传承的不同,灵禽类妖修很难与非同族的人或兽孕育后代,所以即便有交-配行为发生,也不会致孕。妖修一脉也就没太把这个当回事。”

    “直到仙人二界分离,能够承嗣的妖修数量锐减之后,妖修一脉才开始重视对承嗣之人的保护。”

    “可那时候妖修自由散漫惯了,哪里愿意受宗族的管束?在他们看来,难免会认为宗族将他们当成了生育工具,是阻断了他们自由生活的罪魁祸首。所以有部分具有承嗣能力的妖修开始躲藏起来,这就加剧了妖修一脉的衰落。”

    “直到后来,妖修一脉真的只剩下那么一个两个能够承嗣的修士了,这时候才真的急了。妖修们开始满世界地搜捕能够承嗣的同类,甚至不惜用禁锢和逼迫的方式使他们完成承嗣。”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不易的。因为能够承嗣的修士往往天赋极高,只要稍加努力就能达到比他人更高的修为。低阶修士想要搜捕高阶修士谈何容易?搜捕的结果往往就是两败俱伤——低阶的妖修被高阶妖修大肆屠戮,高阶妖修出于对宗族的愤恨,即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承嗣。”

    “这种纠结的局面一直到一件震惊妖修界的大事发生,才得到扭转。”

    “那是一个确实有承嗣能力的化神妖修,由于与人类修士相恋,便隐瞒了自己妖修的身份,与那人类修士结下了道侣之契。”

    “谁知他们在一起后不久,那妖修竟然破天荒地怀上了道侣的孩子。起初他是欣喜若狂,认为这种一直被他所不齿的能力竟然能够让他孕育道侣的后代。于是他便一直隐瞒实情,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一直等到胎儿足月。”

    “可待他临盆之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胎儿产下,因为妖修生产之时要化出原型。而鸾凰一组的原型便是鸾鸟,鸾鸟的胎儿应当是卵生而非胎生。所以他腹中的人形胎儿根本就无法顺利娩出。”

    “当时这名妖修剧痛难忍,眼看就要一尸两命。后来因为他分娩时无法继续用结界掩盖气场而被同族妖修发现。”

    “为了挽救承嗣之人的性命,发现他的妖修们倾尽了全力,甚至还有十数名妖修为了帮他续命而耗损真气而死,最终的结果也只是那妖修挖开了自己的腹部将胎儿取出,谁知道那胎儿却已是死胎,而已经开膛破肚的他也失去了继续存活的希望。”

    “那名妖修感动于族人为他做出的种种牺牲,在临终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力写下了血书,告诫其他有承嗣之力的人呢万事都应以宗族利益为重,不能妄自尊大任性妄为。”

    “就在这个事件之后,便有零星的具有承嗣之力的妖修回归族内,鸾凰一族才得以保存。”

    云鹤痛心疾首道:“所以阿凰腹中的孩儿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的啊!尚且不说那跟他血脉不符的胎儿到底能不能存活,就是存活下来,分娩的时候阿凰也必须付出性命的代价。”

    “试问二位宗主,即便阿凰腹中的孩儿能够存活,阿凰也是心甘情愿为这个孩子去死,难道这孩子就愿意一辈子顶着害死生父的罪过生活吗?”

    “而且,谁也不知道开膛破肚之后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能不能活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用生命为筹码的赌博啊!”

    听完云鹤的解释,苏澈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铁青变成了后来的苍白,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是万万没有料到,阿凰腹中的孩子竟然是以这样不堪的前提存在的,难怪长老们就算要动用玄蛇盅也要逼阿凰落胎,难怪向来慈悲为怀的法正一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我,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苏澈扶着痛得快要炸裂的额头摇摇欲坠,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安齐远赶紧上去将人揽着。苏澈也不再矫情,反正他们二人已经结了契,用俗世里的话说都已经是夫妻了,况且他现下是真的需要有个肩膀靠一靠。

    安齐远见苏澈状态不好,索性直接将然抱走。

    “明明就是别人的事,你用得着如此上心?还弄得灵脉内真气紊乱,再这样下去小心走火入魔。”安齐远语气中不无责备。

    他早就知道苏澈虽然看着比冰山还冷,但只要遇上他在意的人或事,胸口那一亩三分地就能比棉花还要柔软。

    况且这件事还一下牵扯了法正和阿凰两人,也难怪苏澈会气急攻心。

    只是他怎么就没见苏澈为了他安齐远气急败坏过呢?反倒都是他上赶着巴着求着苏澈不要跑,哪里还有半分魔修宗主的尊严?

    没有心情理会安齐远心中的那些小九九,他现在除了恨铁不成钢,气那法正不仅跟阿凰这啥那啥,还偏偏整出了人命来之外,还能怎么着?

    安齐远帮他揉着太阳穴,也没刻意安慰。他知道以苏澈的水平,不可能衡量不出解决事情的最佳方案,只不过情感上的关卡难过一些罢了。

    “可是阿凰这么固执,要怎么劝才好?”

    苏澈觉得头疼。

    安齐远心疼自家道侣,帮他揉着太阳穴道:“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法正来处理,谁弄出来的孩子谁来收拾善后。”

    苏澈忍不住白了安齐远一眼:“你个冷血动物,若法正能收拾得了,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么大阵仗了。”

    安齐远看苏澈愁眉苦脸,忍不住问:“如果你是阿凰呢?你会怎么做?”

    苏澈沉默,久久回答不上来。

    猜出了苏澈的心思,安齐远掐了苏澈脸颊上的软肉怒道:“想都不要想!那个胎儿算个什么?不过是肚子里一坨模糊的血肉。跟一个活生生的大人来说,他的价值不足以用大人的性命来换取。”

    苏澈拍掉安齐远的手:“你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孩子长在阿凰的肚子里,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体会到那种父子连心的感觉。”

    安齐远蹬鼻子竖眼:“难道你要支持阿凰保胎?”

    苏澈无奈:“我也没这么说……但是……唉,反正就是不知道!!!”

    见苏澈耍无赖,安齐远用力揉了几把苏澈的头发作为报复,手臂上又禁不住用力将苏澈圈得更紧了些——还好苏澈不是什么劳什子妖修,也不可能会怀上孩子。对于他安齐远来说,就算是他的亲生骨肉,但只要威胁到苏澈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抹杀他!

    众人度过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夜晚。

    在偌大的沙滩上,鸾凰族的长老们聚做一堆,觉非罗带着区长镜不知遁到哪去了完全见不着人影,估计极有可能是找了个僻静之地身体力行地“教训”区长镜去了。

    苏澈和安齐远自然呆在一起,苏澈原本用来藏身的洞穴暂时借给阿凰和法正了。

    现下一天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阿凰有没有恢复过来,有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待众人望眼欲穿的时候,法正搀扶着明显虚弱了不少的阿凰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阿凰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脸上的表情比起之前却柔和了不少。法正脸上也一去先前的青紫之气,隐隐地透露出一种豁达。

    “我们决定,还是要将孩子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