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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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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地动,让顾岩眼前所见,到处都是千疮百孔,崔震山和顾岩经过的地方叫牛头镇,整个镇上已成人间炼狱,他们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哀嚎恸哭声,顾岩见了此情此景,心里不禁十分沉重。

    顾岩扶着崔震山进入镇上,一路上都是断壁残垣,顾岩带着他小心的避开滚落一地的乱石,大概是看到崔震山一个瞎子竟能行动自如,不远处有个照料家人的小妇人望了他好几眼。

    这时,一群蓬头垢面的人们边跑边喊:“法严寺正在施粥啦,大家快去排队吃粥。”

    那妇人听了这话,拦住一个婆子,问道:“法严寺在施粥,这话可是真的?”

    婆子身上还带着伤,她拄着拐棍,说道:“听说有人已端了粥回来呢。”

    这么一说,小妇人叫来家里的孩子,帮忙照看家里,也找了一个破钵,跟着一起往施粥的方向跑去了。

    崔震山耳边听到嘈杂的声音,便问身旁的顾岩:“发生何事了?”

    “有寺庙在施粥。”说话时,顾岩扶着崔震山一起往施粥的地方过去了,崔震山身无分文,他是鬼,没有阳间的银钱,再说了,此时就算手中有银钱,只怕也无处买到吃食了。

    不一时,顾岩带着崔震山跟着人群到了施粥的地方,只见一处粥棚,一个留着白须的老和尚,带着十来个僧人正在灶上熬粥,老和尚大概是庙里的主持,镇上幸存的百姓都认识他,每人打了一碗粥后,便对老和尚道一声谢。

    顾岩他们俩刚走近,那老和尚就朝着他们望过来,他先看了崔震山一眼,接着视线落在了顾岩身上,顾岩心中一顿,这老和尚也能看到他?

    老和尚放下手里的铁勺,他朝着他们走过来了,顾岩心里有些莫名,他悄声在崔震山耳边说道:“这老和尚能看到我。”

    崔震山心中一凛,神色已然带了几分戒备。

    老和尚已经走了过来,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又朝着崔震山和顾岩说道:“贫僧法号宗仁,刚刚经历大难,贵客和道友请进棚喝一碗稀粥罢。”

    顾岩脸上有些愕然,也不知道这老和尚是如何看到他的,说来也怪,这二百年来,他虽说任酆都鬼城判官一职,但在阳间处理公务时,已数次遇到能看到他真身的凡人,且大多数都是僧人。

    顾岩怔了怔,对着宗仁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师!”

    宗仁引着顾岩与崔震山往粥棚而去,宗仁并未问他们的来历,待他俩坐下后,只见宗仁对正在煮粥的小徒弟喊道:“庆云,舀两碗粥来。”

    名叫庆云的小和尚嘴里应了一声,他麻利的盛了两碗粥,等端过来,却只看到一个人,于是疑惑的望着他师傅,说道:“师傅,只有一个人呀,难不成您老人家也饿了。”

    宗仁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将一碗粥放到崔震山面前,一碗粥放到顾岩面前,便温和的对小徒弟说道:“去忙罢。”

    小徒弟不明所以,不过嘴里却应了一声,又飞快的到炉灶前去帮忙了。

    宗仁又念了一声佛号,便请崔震山与顾岩吃粥,自己却陪坐一旁。

    经过昨晚一整夜,崔震山与顾岩早已饥肠辘辘,他俩对宗仁和尚道了一声谢,便各自吃起粥来,崔震山虽说双眼看不清,但却无碍他用食,而顾岩,许久不曾用过人间的吃食,这会儿一碗热粥下肚,似乎周身都暖和起来。

    直过了大半晌,他俩用完粥后,顾岩便问宗仁和尚:“昨夜地龙翻身,想必镇上有不少人灾难罢?”

    宗仁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一丝喟叹,他答道:“咱们这牛头镇上,十户倒有九户人家遭了难,镇上已有二百余人往生,余下伤者无数,至于下面的各乡各寨,并不知情形如何,听说外界山路被封,亦不知州府几时才能赶来赈灾。”

    听了宗仁的话,顾岩和崔震山静默不语。

    另一边,有更多的灾民往这里来领粥吃,炉灶上的火一刻也未停过,宗仁的小徒弟被叫过来收拾碗筷,他跑过来,见一只碗空了,另一只碗里的粥还满满的,于是怪异的挠挠头,不过还是听话的什么也没问,端着碗筷离开了。

    宗仁看着他们,又问:“看两位的样子,只怕不是本镇的人,却是如何到镇上来的?”

    顾岩便跟宗仁简略说了他与崔震山意外遇到地动,一同跌下山崖后,又迷路走到镇上来的。

    宗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摇头说道:“一场地动,原先立了数百年的愚山也移了位。”

    说了大半日,顾岩想起崔震山,他问道:“法师,我身旁的这人在地动中受了伤,烦请向你听,镇上的医馆在哪里?”

    宗仁说道:“此刻只怕医馆自顾不暇,贵客若是不嫌弃,请随我往庙里去,贫僧略懂岐黄之术,可与道友查看一番。”

    顾岩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他对着宗仁再三道谢,又扭头望着崔震山,说道:“崔震山,我们先借法师的寺庙休养两日,且待你身上的伤好了一些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崔震山微微颔首,他朝着宗仁法师的方向看过去,说道:“叨扰了!”

    那宗仁叫来了徒弟,叫他们好生照看着粥摊,就带着崔震山和顾岩往寺庙里去了。

    经过昨日的地动和大雨,顾岩一路走来,不时能看到地面裂开了一条条缝隙,据宗仁法师说,今日一大早,镇上的里正已带着青壮年,往县里去搬救兵,只是照这次地动的程度,只怕不止本镇受灾,到底能不能请来救兵,如今还不得而知呢。

    法严寺离镇上不远,他们一行走了小半日,顾岩便看到山脚处建了一座寺庙,那寺庙不大,庙门塌了半边,此时有个胖和尚,带着两个小和尚正在修葺,他见宗仁回来了,停下手里的活儿,说道:“师傅,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宗仁只对他吩咐道:“你快去烧两锅热水送来。”

    “哦。”胖和尚答应一声,把活儿交给剩下的两个和尚,赶紧进灶房里烧水去了。

    进了寺庙里,顾岩四处一望,这法严寺前面是正殿,后面是两排厢房,正殿在此次地动中完好无损,整个寺庙除了一小处院墙倒塌,其余还算完好。

    顾岩和崔震山一身泥泞,为恐对佛祖不敬,是以他俩并未进到正殿,不一时,胖和尚挑来两桶热水送到厢房,又拿来了两套衣服,他进来后,看到屋里只有崔震山一人,又见他行动不便,于是好心的问道:“道友,你可要我帮忙?”

    崔震山对他道了一声谢,说道:“多谢师傅好意,在下可自行料理。”

    那胖和尚有些疑惑的望了他两眼,他总觉得师傅带回来的这个道友怪里怪气,分明双眼看不清,可是一点也不碍他行走,再一则,师傅为何又要他送来两套衣裳?

    心里腹诽了半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胖和尚将热水倒进盆里,又对他嘱咐一声,便关门离开了。

    胖和尚走后,厢房里剩下崔震山,还有胖和尚看不到的顾岩,顾岩背过身去,脱下自己已经结成泥块的衣裳,他擦洗一番,另一边,崔震山已摸到火石,将胖和尚送来的其中一套衣裳烧掉。

    干这些事时,崔震山一直是摸索着来做的,等烧成灰烬后,顾岩换好干净衣裳,便对崔震山说道:“你脱掉衣服,我给你擦洗。”

    崔震山立在一旁不动,顾岩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若是打算自己动手,那我可先去找宗仁法师了。”

    崔震山睁大一双无神的眼睛,最终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扣,只是因手臂受伤,他脱衣裳时有些艰难,顾岩见此,便走过去帮忙。

    只是蹲下来帮着崔震山褪下亵衣,猛然对上他跨|下之物,顾岩脸上忽然一红,他心里暗骂一声,什么阿什物,自己又不是没有,有甚么好难为情的?这么一想,顾岩快速脱下崔震山的衣裳,便目不斜视的帮着崔震山清洗身子。

    庙里没有浴通,崔震山便坐在板凳上,任由顾岩给他擦身。屋里只有细微的声晌,谁也没有说话,顾岩给他搓着后背,昨夜他们摔下山崖,虽说崔震山大难不死,捡回一条性命,但身上却到处都是伤口,有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也亏得他能一声也不吭,坚持着跟他走了这么远的路。

    昨夜顾岩和崔震山滚了一身泥,清洗时费了不少功夫,中途胖和尚还再次送了一趟热水,崔震山请他放在门外,最后还是他与顾岩合力提进来。

    这一人一鬼洗了好几盆泥水,终于清洗干净,而此时,天时已不早,顾岩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似乎是施粥的和僧人回了寺庙,崔震山和顾岩便开门走了出去,打算去找宗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