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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人情世故，与现代商业原则其实是冲突的，所以我们香港才有‘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这么一说。”
马清伟确实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可商人也是人。他与孙子明不打不相识后，两人也算是惺惺相惜，见孙子明苦恼于远东集团的内讧，不禁好意提醒了两句。
已经走到门边的孙子明，停下脚步苦笑道：“清伟兄，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三哥与大哥的冲突，抛开所谓的公平与否，其实就是利益冲突。不管大家起家时如何精诚团结，当事业做大了时，当初没有划分清楚的东西，开始成为双方龌龊的根源。祸根就是当初胡家退出家乐福时，没有彻底地退干净，不但保留了两成股份，而且通过三哥拿了一批‘军转地’的便宜地皮。
当时三哥如此大方，那是因为娟子还在。有她在，两家人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如今纽带没了，这事就得两说了。
胡山林那么想让孙子明，将在广厦的股份留给小明娟，图的是什么？除了爱屋及乌之外，就是因为在孙家家谱上，小明娟是写在娟子名％∟，下的，只要那些股份给了她，双方的纽带就由娟子变成了小明娟。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但孙子明是心里有数的。
现在的胡家虽然如烈火烹油，但实际上是依附于孙家。要是胡山林痛快地与三哥分享那些官员隐私，三哥还不会起另外的心思。如今，胡家兄弟摆明了要独立，三哥如何不咄咄逼人？
当初那些便宜地皮，可是他通过‘退伍军人互助协会’的名义，从地方政府手里抢来的。他可以给弟妹的娘家人，但绝对不会给外人，胡山林把他当成了外人，那当初的那些地皮怎么算？广厦给了孙家两成股份，但家乐福里还有胡家两成股份呢，说不上谁出了力谁又没出力。反而是孙家一直在向胡家提供利率优惠的贷款，甚至是违反商业规则地帮他们高负债扩张。
还是大卫说得对啊，既然想成立财团，将大家的利益捆在一起，那就要按现代企业管理制度来，不能掺杂太多了私人感情。
…………
回到三哥那，胡山林的答复也到了，他们同意广厦集团持有的商业地产，全部转让给孙子明。
孙子明接完电话，三哥就啧啧不满道：“小五，胡山林可真够阴啊！瞧瞧，二十多万平方米的不动产，抵押给我们银行多少钱，他们就估算成多少钱，这不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吗？”
斜了下眼睛，心情不好的孙子明刺了三哥两句，“你不就是想他们公对公吗？当初你同意他们抵押那么多，现在又来反悔？”
‘呃’，三哥被孙子明呛住了，愣了下神才道：“这怎么能相同？买菜买得多，还有个优惠价呢！”
“能谈下来10%吗？”
三哥恍然大悟，自己老弟是剔掉了娟子那10%的股份，不想拿胡家的嫁妆。按老家规矩，要是嫁出去的女儿没生孩子、或是女儿没了，嫁妆是要退回给娘家的。
“你想把那10%还给胡家？”
孙子明摇了摇头，要是那10%还了，以后两家就真成了陌路人。他这才突然想到，过年时在老家胡山林的提议，其实是岳父岳母的心愿。胡家兄弟可能成了生意人，岳父、岳母可还是传统的农民，在两位老人眼里，小明娟就是娟子的继女，继女也是女儿。那一成的股份，是他们给女儿的，如今女儿没了，他们就想给外甥女。
想明白了的孙子明，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还真是发了财就自以为是，脑子都不会拐弯了！当初大伯、二伯他们的力劝，其实都是看清了岳父母的心思，只是不便明说而已。怪只怪，自己太能折腾了，带着大家折腾起这么一份身家，也折腾得家里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天，根本不怀疑自己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三哥，让律师起草一份文件，将娟子在广厦集团的股份一分为二，一半给明娟一半给明昊。”
刚打完电话，通知广厦集团派人来结算的三哥愕然，迟疑道：“不给学校了？明芷、明莉一点也不给？”
“不给，明娟给娟子戴了孝，明昊以后要给娟子上坟。”
这样就妥当了，阿芷那里也会没话说，三哥又拿起电话通知律师，然后再通知胡山林。打完电话，三哥也明白了自己老弟的意思，以后孙胡两家还是姻亲，该扶持的照样扶持。
胡山林兄弟连续接到三哥的电话，也着实愣了一阵，才明白过来孙子明的意思。老二胡军林稍一盘算，立即道：“大哥，你得跟小五好好说一下，亲戚归亲戚，远东银行我们要入一股，否则我们还得另外找资金渠道。如果我们在他们银行没有发言权的话，到时他们老三耍什么花样，我们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二哥，银行是聚宝盆，他们会让我们入股？要是老妹还在，小五不让我们入，也得让我们入，现在？”
“那可不一定，那个利芷、李英爱都生了孩子，也没看小五娶过门？他可不是他们家老三，他重亲戚礼道！”
胡山林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老妹要是还在，哪轮得到孙家老三咄咄逼人？如今之际，也只要指望小五还念着老妹，否则真只有另起炉灶了。
虽然事业做到了这么大，但胡山林三兄弟都明白，要是没有一个好妹夫，胡家走不到今天。不说别的，单单让妹夫兼个名誉董事长，到哪都让官员们高看三分。无官不贪是无官不贪，可有些人钱够了，就想要名。现在胡家不缺钱了，可缺的就是妹夫那种名动天下，到哪都让人敬着三分。广厦的房子为什么比其他人卖得快，就是因为大家知道孙子明是名誉董事长，不用担心质量，而且还有种做了慈善的心理在里面！
“行了，别扯没用的了，人家才是亲兄弟！”
胡山林骂了一句，突然替孙子明考虑起来，妹夫他也为难，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妻舅。这事是孙家老三撺掇出来的，根子还落在他头上。想了一阵，胡山林拨通了袁眉的电话，那些官员的隐私，她和李秀满都知道大半，她知道就等于是小五知道。既然小五知道了，那他们家老三就没必要知道了，这个说辞放哪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