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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9犯罪天使13

作者:吃饱饱睡觉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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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门后看见是凛凛,祈织明显愣了一下,她之前说两个小时后再来原来不是一个玩笑?不过未等他出言相询,凛凛——准确来说应该是冬花,对他绽出一个灿烂得能晃花人眼的笑容:“生日快乐!小祈织~”

    ……小祈织?从妹妹嘴里听见这个称呼,祈织又是一愣,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踩在黑色地毯上的雪白双足引开了——她竟然连鞋都不穿,就站在过堂风飕飕的走廊上,全身上下仅着一件没什么厚度的棉布睡裙,显得弱质又无防备。

    违和感什么的霎时被抛诸脑后,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房间,随即关上门,“不冷吗?”

    “啊!”少女好似刚发现自己没有穿鞋这件事,低头望着自己十只脚趾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伤脑筋呢~飘来飘去飘了好几年,都忘记还要穿鞋了。”

    “飘?”对方又讲了自己听不懂的话,却笑嘻嘻的,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模样,祈织拿她没办法,也不多问了,牵着她摁开浴室的灯,“先用热水冲一下吧。”

    “好啊——……哇!”正准备把腿迈进去的少女,倏地一声惊呼,双脚腾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吓到你了?”祈织低下头,下唇不经意间擦过少女的额头,登时呼吸一顿,“……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也不晓得那声道歉是针对什么。

    “浴室里铺的是瓷砖地板,特别凉。”

    这就算交代过了。

    “……”少女掀眸睃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把她抱到浴缸边上,放她坐好,自己则半蹲半跪在浴缸之外。他摘下墙上的莲蓬头,调校好水温。水声哗啦啦,温热的水流淌过脚背,流进脚趾与脚趾间的缝隙,少女托着腮,出神地瞅着那个专心地帮她冲着脚的俊美青年,口中喃喃出声:“小祈织好温柔啊,是喜欢上这孩子了么?”

    热水让两只莲足渐渐泛起暖洋洋的浅粉,他扭上水龙头,“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嗯,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咚!”某人握在手里未归位的莲蓬头,一下子掉进浴缸里。

    “……”用不用反应这么大啊?少女在心中啧啧奇道。

    顾不得的掉落的莲蓬头,祈织迟疑着,伸手抚上少女的额。

    “怎么样,烧到四十度没有?”由着那只手在自己额头上反复测温的少女,好笑地调侃道。

    “……”他无言地收回手,感觉眼前的凛凛真的不太对劲儿,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拿探究的眼谨慎地扫描她,“……凛凛桑,你是凛凛桑没错吧?”

    “不是我……”少女调皮地眨了眨眼,“又能是谁呢?小祈织的问题好有趣喔。”

    祈织只觉着那话话中有话,意味深长。他拿来毛巾,要替她拭干脚上的水珠,她没有拒绝,可每当他有意继续前头的话题,她便顾左右而言他,搞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一股“敌不过她”的无奈感,翻涌上心头……不对,这种久违又熟悉的心情,简直就像……他立马摇头,否定掉那个荒谬的念头。

    看到他把用过的毛巾折成工工整整的豆腐块后才投入酒店提供的脏衣篓里,她说:“小祈织,你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凛凛桑,拜托你,别再那样叫我了……”他格外低落的声音几乎叫人感受到被哀求的动摇。除了爱开玩笑的椿,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那样喊他……不,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一再听见凛凛喊他“小祈织”,那份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让他生出似曾相识的错乱感,属于回忆的甜蜜,恍如隔世,早已尝不出是甘美抑或苦涩。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夜晚都被同一个人主宰。

    ——小祈织,这个花的颜色好特别啊,我要用手机拍下来~

    ——小祈织,今天的蛋卷是我做的喔,你吃吃看好不好吃!……诶?有蛋壳的碎片?呃……嘿嘿,嘿嘿嘿嘿……你能不能当做没发觉啊?

    ——小祈织,陪我去动物园!听说羊驼大哥大和羊驼大姐大生了羊驼baby耶,一定很可爱啦!

    ——小祈织,这个围巾的花样好适合你的说!嗯~~~不知道学起来难不难呢……

    ——小祈织,你的手机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我的照片?……这张好丑!啊~~~这张也是!删掉删掉!……你说你电脑里还有备份?真是的~那么丑的照片拜托你就不要备份啦!

    ——小祈织,你最近是不是把牛奶当成水在喝呀?怎么半个月不见就长得比我高了?让人羡慕的家伙,我上高中之后就没长过个子了。

    ——小祈织,你要早点告诉我你三哥在家啊!快帮我看看头发乱不乱?裙子呢?……你干嘛转过身去笑?啊!你又在吓唬我对不对?可恶~~~

    ——小祈织,你要考我们学校?……我没有不喜欢啊,我只是有点担心。你那么帅,肯定每天收情书收到手软……对啦!我就是吃醋!哼~

    ——小祈织,我才没有装淑女呢~全布莱特圣特丽亚的人都晓得,2年级的白石冬花同学既文静又优雅。

    ——小祈织,你刚刚趁我睡着的时候偷亲我对不对?……唔!唔唔~~~嗯……差点喘不过气来啦!

    ——小祈织~~~

    ——小祈织!

    ——小、祈、织。

    ——小祈织……

    大部分时候,那个人就是他一直以来所熟知的模样——比晴空更明朗,比夏风更自由,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撒起娇来软乎乎的像云朵一般。小时候身体不好的缘故,她错失了许多童年之趣,之后仿佛为了补足这个缺憾,对这个世界,她总比别人更数分的真诚与热情。矛盾的是,她依旧不够健康,她的爱好依旧必须以静态为主,就算最疯狂的时刻,她也很有分寸。于是“纤柔”,“文雅”,便是多数人印象中的白石冬花。

    没有别的花,比从天而降的雪更能代表冬天了,以雪为名的冬花,天生便给人一种梦幻般易碎的柔弱感。人们怜她先天不足,不自觉便对她更宠爱纵容一些,好似稍微提高声音都是一种罪过。而她无疑也拥有一副占尽便宜的容貌,她的漂亮传统而经典,大眼、高鼻、小嘴、尖脸,又黑又直的长发四六分界,柔顺地随肩泄至腰间。与他并肩时,常常被赞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然而每次梦到了最后,无论之前的梦多么绮丽,始终都会在一片雪地上戛然而止。那头黑色的长发浸在血泊里,如同吸收了养料的藤蔓,浩浩荡荡地散开,凄厉而哀艳。卧在一地染血青丝当中的,是那个通透如水晶,纯挚如赤子的女孩,她朝他伸出的手,犹如自地底深处破土而出的森白骨爪。

    ——小……祈织,痛……好痛……呀……救救……我……我不想……死呀……

    ——小祈织,你是不是,忘记我的事情了?

    ——小祈织,你什么时候来陪我,我一个人好冷、好寂寞……

    ——小祈织!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要你喜欢上别的女生!

    ——小祈织!!!

    惊醒过来后,他又能清醒地意识到,梦中的女鬼全是自己的臆想。校门前的车祸令冬花当场死亡,她的上帝不忍她临死前还要被痛苦折磨,连一秒苟延残喘的时间都没给。最重要的是,他所认识的冬花,绝不会露出那样歇斯底里的面孔。

    “小……祈织君?”他发白的脸色让少女有些紧张。

    “!”两手支在洗脸台台面的祈织如梦初醒地昂头,镜中的那张脸挂着细细的冷汗,虚弱得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噩梦,他举起冰凉的手按住发烫的颈侧,慢慢直起身,“……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拿拖鞋。”

    套上祈织摆在她脚下的拖鞋,少女随他步出浴室,目光无可避免地在掠过茶几时,被上面各式各样的红薯零食截获,她惊喜地大呼小叫:“红薯大福!蜂蜜红薯条!呀,还有炸红薯片!限定版的红薯巧克力!这里是红薯控的天堂吗?”

    她表现得就像无意中挖到宝。她怎么突然就爱上红薯了?而且那些令她兴奋不已的红薯零食,分明是她在两个多小时前冒着寒风从超市买回来的。诡异,说不出的诡异。与其说是失忆,不如说是换了一个人。

    祈织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个对红薯情难自禁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挣扎与不敢置信,眼前这个少女的一举一动、用词语气、神态表情,特别是嗜好红薯这一点,通通指向了一个可能性,那个名字就在他的嘴边,呼之欲出——

    “冬花……?”

    少女反射性地回过头,嘴角上沾着红薯大福的糖粉,对上两道震惊的眼神,她先是怔了怔,然后“嘿嘿”讪笑了两声:“伤脑筋呢~这就穿帮了?不过还是比我预想中的要慢一点啦。不过嘛,要是了露出那么多破绽,还认不出我来的话,我也会生气呢。”

    “冬花,为什么……”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祈织的脑袋“嗡——”的一下,变得空白一片,“我……我又在做梦吗?”

    “我是不介意当你梦中情人啦,只是你再像一只呆头鹅似的在那边罚站,天很快就要亮咯?”冬花嘟起双唇,做出凛凛从来不做的表情。

    祈织屏住呼吸,“你……要走?”

    冬花嗔了他一眼,“废话,我可是死了的人欸,不想走就留下来,你当我是来夺舍的厉鬼呐?”

    一言惊醒梦中人,祈织心情复杂地垂下眼眸,“对了,那是凛凛桑的身体……”

    “就算我丧心病狂到真的考虑留下来,你做好牺牲这孩子的心理准备了吗?”

    祈织顿时惊怔地抬起头。

    “够了够了,我很清楚你的答案了。”她呼了口气。

    “冬花,我……”他回过神来,慌张地想要解释什么,“我的身体可以——……”

    “说什么傻话呀。”少女清凌凌的嗓音打断了他,“无论是谁的身体,我都不要。属于白石冬花的人生早就落幕了,她需要的是安息,而不是夺取别人的人生苟且偷生,即使她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和一只叫朝日奈祈织的呆头鹅永远在一起。我是要上天国的好人,不能贪心的,能有这样的一晚,已是偷来的幸福。”

    祈织几乎在顷刻间落下泪来。梦中的冬花,哭着说她好痛好痛的时候,他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心意却始终如一,他想叫她不要哭了,他愿意替她痛,也愿意代她死,一次又一次默然的宣誓。数年后,冬花的幽灵乍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她很感激他这份心意,但她并不需要。

    “刚才我问你舍不舍得牺牲那孩子,幸好你没有应好,否则,我会宁愿自己没来过,从此魂飞魄散。这几年来我都跟在你身边,你把那个叫绘麻的女孩带到我墓前的时候,你险些用我送你的十字架项链勒死你三哥的时候,你每一次试图寻死的时候,我其实都在。”

    她难以形容祈织此时的神情,面对那样的神情,一股温吞的痛楚从胸腔处扩散开来,不亚于当年被失控轧上人行道的汽车撞倒的刹那。后一种痛很快便解脱了,前一种痛却同慢性病一样,长长久久地纠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