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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祁一边回想着，一边翻看手里的照片。
突然，照片里的子弹，壳底上的‘B’字，赫然被放大。
回忆戛然而止。
郑祁瞬间睁大了眼睛，瞳孔却急剧收缩。
对面的楚向北，心里已经有了正确的答案，只是淡漠地看着郑祁的反应。
良久，郑祁从震惊中缓过来后，有些怔然地抬头朝楚向北看去。
“看到真相了吗？”
楚向北凉薄的话，郑祁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的悲凉，更深了些。
郑祁张了张嘴，想做最后的挣扎时，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挣扎是无畏的。
“愿意相信这个真相了吗？”
楚向北的话，再次将郑祁的心，推向无底而冰凉的深渊。
怎么不相信？又还能够说服自己不信吗？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给自己真正的杀父仇人卖命？还对他们感恩戴德？
究竟是他们太过残忍奸诈？还是自己太过愚蠢？
“再给你看个更有意思的。”
楚向北的话，暂且将郑祁深渊里拉了回来。
楚向北再次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信封，放到了桌上。
看着扁平的信封，郑祁迟疑了会儿，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打开信封，看清照片上的人时，浑身一震，不禁惊呼出声，“李叔叔？”
看着郑祁的反应，楚向北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认识李飞燃的？”
听到楚向北的问话，郑祁才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
又暗自懊悔，自己怎么这么大意，就这么说出声了。
可楚向北突然提到李飞燃，又想要干嘛，不会是李叔叔出什么事了吧？
郑祁眼底的变换，被楚向北尽收眼底。
看来，郑祁真的是三者之间的纽带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郑祁是不敢再多说什么，要是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些什么，危害到李飞燃的性命，那可怎么对逝去的父亲交代……
楚向北则是在观察着郑祁，也是在等一个时机，能够让郑祁的心理防线，彻底崩了的时刻。
壁面上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地不停转动着，也意味着，时间在不断的流逝中。
半小时之后，郑祁被壁钟上的嘀嗒声，以及楚向北浑身散发的压迫感，打乱了心神。
郑祁强忍着发虚的内心，开口说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李飞燃和马丁家族，开始合作了吗？”
郑祁心底被震住，面上却拼命地佯装镇静。
楚向北出口的话，明明是一句疑问句，却又像是一句陈述句。
郑祁没回答，依然保持着继续沉默的姿态。
“有时候，沉默并不代表隐匿起答案，而是代表着一种回答。”
楚向北淡淡的声音，却在郑祁心里晕开了浓浓的犹豫。
就在郑祁犹豫之际，楚向北又道，“你是个宁愿揣着精明当糊涂，也不愿清醒的人，你很清楚，李飞燃和马丁家族有没有合作，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向北的话，句句诛心，字字带刺，扎得郑祁无所遁形，连最后一丝犹豫，也被锤破。
“二十年前，就是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在退伍回来的路上，意外救下了身受枪伤的李飞燃。
李飞燃在我家修养了半个月后，便提出带我和我爸一起去立燃帮，我爸拒绝了，他说想自己创业，就算是当路边摊的小贩也无所谓，只要不在别人手里做事。
第二天，李飞燃跟我爸说，他支持我爸的想法，也会在行动上支持，李飞燃给我爸做了三天的思想工作，两周之后，在李飞燃的帮助之下，我爸迅速建立起了圣红帮。
六年前，我被马丁路斯带到M国之后不久，便投入了黑手党的训练中，我正式接手任务后不久，便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那项任务的接头人，正是李飞燃……”
郑祁说到这，停了下来，看了对面的楚向北一眼。
见对方只是一脸淡然地听着，紧接着往下叙述，画面在脑海里重演。
“李叔叔。”
看着前方迎面站立的故人，郑祁的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小祁，好久不见。”
平时一向以冷面待人的李飞燃，此时，是满脸的欣慰与激动之色。
郑祁快步向前，一把抱住了李飞燃，激动地说道，“李叔叔，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
“小祁，对不起，是叔叔疏忽大意了，没有保护好你们。”李飞燃抬手拍了拍郑祁的肩膀，言语之间，是化不开的愧疚。
郑祁松开李飞燃，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站在自己身前。
声音再度哽咽，“李叔叔，只要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就什么都不算事。”
“这一个多月，帮里不太平，一直在忙着处理那些老贼，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一个月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飞燃到底还是愧疚着的。
郑祁实在是不愿再提及这件事，立即转移话题，“李叔叔，您怎么会来？”
“打探到消息，没有在剿杀中发现你，昨天，突然收到了你的消息，就亲自过来看看。”
“那应该是马丁叔，或是马丁哥发出的消息。”
看着郑祁感谢的神情，李飞燃出口问道，“真是马丁的人救下你的？”
“嗯！”郑祁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飞燃狐疑地问道，“那他们是怎么救走你的？”
“当时特别混乱，到处都有人在开枪，马丁哥是带着枪，冒着生命危险，趁乱救走我的。”
“他为什么会救你？”
“马丁哥说，他只是为了报恩。”
“报恩？”
“对！他说我爸曾经救过他一命。”
郑祁的回答，没有再让李飞燃怀疑。
当年，郑袅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下自己，如今，他同样也会救下其他人。
同时，这也是郑祁深信不疑的理由。
马丁路斯救下自己之后，就一直都没给自己摆过好脸色。
但是，郑祁一直固执地认为，也一再提醒自己，父亲救过马丁哥一命，再救自己一命，这已经扯平了。
也坚定着自己的信念，自己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不去畏惧什么，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报答马丁路斯的救命之恩，就是郑祁自以为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