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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颖?你在不在听?”

    直到婆婆的声音传过来,肖颖这才回过神。

    真可恨啊!她不禁想,明明已经分开了,怎么那人还是如影随行一般,用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来打搅她!

    最后她说:“妈,明天是周末,我回去看你和爸爸。”反正叶昊宁也不在,回家一个人乐得轻松,又能顺便安抚婆婆的情绪。

    叶母果然满意地说好,又交待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事实上,两市之间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恰好有航空专线,机票也并不紧张,似乎只要登上飞机然后小睡一会儿,再睁开眼睛之时便已经到达c市机场。

    肖颖陪婆婆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才打车回到自己家里。

    时间尚早,刚刚过了中午,客厅里那一整排弧面落地玻璃通透明亮,奶白色的窗帘大开,阳光照射进来竟然真是金色的,晃在地上形成交错的光纹。

    屋子里却沁凉无比,连门把手都是冰的,显然空调一直都在运转。肖颖心里疑惑,在门边放下手提行李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进去。

    她的脚步很轻,踩在光滑冰凉的地面上,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声响,所以理所当然的,走进卧室之后,也并没有吵醒那个看起来正在午休的人。

    叶昊宁居然在家!

    她着实吃了一惊,皱起眉远远看着他,看来秘书的情报真是有问题。

    窗边那张玫红色的软榻,当初她让人从家俬店里搬回来的时候,叶昊宁还说:“真小资。”可是此刻,他却躺在上面安然熟睡。

    或许是刚洗了澡,他只穿了件黑色的丝质睡袍,连腰带都未系紧,胸前就这么微微敞着,修长的手指闲适地垂在扶手旁,眉目舒展。

    纵使平日有千般不愉快,这一点肖颖还是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即使睡着了,他的姿态中也带着某种从容而慵懒的优雅,对旁人来说确实十分有吸引力。

    她以为自己早该习惯了,但这时还是不自觉地在门边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才斟酌,今晚是要睡客房,还是干脆去酒店更好?

    或许是转身的时候过于急促,终于还是带出一点响动来,几乎是下一秒,她便听见一个声音从后面猝不及防地响起:“要去哪儿?”

    叶昊宁并没起身,只是侧过头看她,深黑的眼底一片清明,根本没有半分朦胧的睡意,她差点就要怀疑,他刚才究竟有没有真的睡着。

    她停了停,才开口:“秘书不是说你不在本市?连手机都丢给了她。”

    “所以你才肯回来?”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这样,一个问题接着另一个问题,就是不肯好好正面对话和回答,与最初刚开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而最初又是什么样的?仿佛已经隔得太久远,她竟然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只余下模糊的影子,隐约觉得是那样令人怀念的美好。

    “我回来看看爸妈。”最后还是告诉他,“顺便再拿些东西。”

    叶昊宁仍是那副平静莫测的表情,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站起来,一路穿过宽敞的卧室,从她身侧越过,径自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来喝。

    肖颖也觉得渴,明明没在空调房间里待多久,却似乎突然之间口干舌燥,于是也走过去,弯腰一看,冷藏室里居然还存着好几罐可乐。

    她问:“你买的?”因为当初临走的时候,分明记得已经喝完了。

    叶昊宁立在冰箱边低低地“嗯”一声,连多说一个字都仿佛不耐烦。

    她也直起身来,却不看他,只说:“妈今天还讲,你很久没过去了。”停了停,见他不答,也不以为意,只要将婆婆大人的精神传达到就好。

    “中午妈让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本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出现的。”于是理所当然的,她成了唯一被盘问的对象,而且连个挡驾的帮手都没有。偏偏从小就不擅长说谎,结果一顿饭下来,只觉得辛苦异常,也不知话里有无漏洞,或许早已被精明的婆婆抓住,看出了端倪。

    叶昊宁扬了扬眉,“千里迢迢的,你真孝顺。”平淡的语气,听不出褒贬。

    她早就习以为常,转过身不理他。

    叶昊宁仍立在原地,只是微垂下眼睛,便看见她白皙光洁的后颈在乌黑的发丝缝隙中若隐若现,弧度优美,仿佛还带着隐约的香气,借着空气的流动慢慢飘浮起来。

    他微抿着唇角,退后了两步,却恰好瞥见肖颖放在沙发旁边的简便行李,眼神不由得迅速一黯,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缓地开口:“如果缺少什么,可以直接买。带来带去的,不嫌麻烦么?”忽又笑了笑,眼底的温度却愈发地降下去,“你现在这样不像是回家,倒更像是外出旅行。”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肖颖犹不自觉,兀自灌了几大口可乐进去,谁知冷不防一股气猛地冲上来,呛得鼻头强烈发酸,连眼角都是酸的,那一瞬间似乎还有泪意沁出来,而叶昊宁的脸就在这团白色水光中变得有些模糊,眼神也幽暗不明。

    她缓了缓,才又听他突然换了个话题,问:“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哦,”她这才想起来,认认真真地说:“我刷了你的卡,买了些东西。”这样郑重的语气,好像那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事。

    多么生疏?

    叶昊宁只觉得好笑,一转身在沙发里坐下,从茶几上捞过烟盒来,抽出一支不紧不慢地点上。

    淡白的烟雾袅袅上升,他就在这烟雾之后微微眯起眼睛看她:“不必特意告诉我。”语调平淡,并不吃惊。

    她讪笑,其实他哪里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以前关系好的时候尚且不会乱花他的钱,如今便更加说不过去,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果然还是许一心说得对,冲动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