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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会笑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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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马车已赶不上进城,只得露宿在山林间。

    紫苏正指挥众人生火打水,转身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瘦小身影把他吓了一跳。

    真是属猫的丫头,走路竟没有半点声音。

    “做什么?”他望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阿依,嘴角狠抽,问。

    “紫苏公子……”阿依手捧医书,扬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看,来了!”

    “终于轮到紫苏师叔了!”

    “不愧是阿依,连紫苏师叔都敢去招惹!”人群中开始响起越来越热烈的窃窃私语,直到紫苏冷眼扫过去,一群小子才全身一凛,讪笑着走开。

    “叫我‘紫苏’就好。”紫苏无语地揉揉太阳穴,“想给我切脉?”

    “咦?”

    “这地方除了我,几乎所有人都被你切过脉吧?”紫苏望着她似乎是很惊讶的眼神,无语,往四周一扫,大家皆同感地点头。

    “紫苏公子,我是想问,先生说你外感风寒,你好点了吗?”阿依慢吞吞地说。

    紫苏一愣,没想到她竟是来关心他的,不禁为自己刚刚的排斥感到内疚,别过脸讪讪回答:

    “好多了……多谢你关心。”

    “紫苏公子……”阿依顿了顿,盯着他又唤。

    “叫我‘紫苏’就好。”他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

    “我可以请教你个问题吗?”

    “什么?”

    “书上说,人在外感风寒时脉象浮紧,会‘来往有力,左右弹人手,如转索无常,数如切绳’,可是真的?”她认真地问,用一双渴求他解答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紫苏一愣,紧接着额角青筋开始狂跳。

    说了一堆废话,她最后还是想把他当试验品给她把脉玩!

    “等我得空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紫苏黑着脸大步走开。

    “吃饭时我可以过去找你吗?”阿依急忙问,学习诊脉单凭背书是不行的,如果没有真实经验,即使她将《脉经》倒背如流,到头来也只是纸上谈兵,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不够格去接触病患,她只能从身边主动去寻找积累经验的机会。

    “嗯!”紫苏重重地哼一声,大步走了。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还真怕自己黑着脸拒绝会让她哭出来。

    阿依见他答应,悄悄松了口气,向平时很难搭话的大块头主动搭讪她刚刚的心脏差点停掉。

    “咦,紫苏竟答应了,小姑娘做得不赖呢!”远处,秦泊南靠在马车旁,笑得玩味。

    “明明是东家你暗示她去的。”正在核帐的阿勋闻言,无语地说。

    “只是暗示而已。她很聪明,可惜了是个姑娘家,她的心究竟能承受多少苛刻,未来又能走多远呢?”他仰起头望着残阳如血的黄昏,仿佛想到了什么,似有些忧虑,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勋看了他一眼,亦似想到了什么令人惆怅的往事,握着笔,良久,亦在心中叹了口气。

    阿依捧着厚厚的《脉经》,一边翻阅背诵,一边漫无目的地乱逛,不经意抬头,却见当归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双手握在胸前,仰着脖子傻呆呆地盯着茂密的树冠。

    她走到他背后,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当归吓了一跳,回过身,阿依这才看清原来他手里正捧着一只明显受了惊的雏鸟。

    “你在欺负小鸟?”平板的语调带着浓浓的鄙视。

    “才不是!”当归恼羞成怒,“它是自己从上面掉下来被我捡到的,我才没有欺负它!”

    阿依仰头向上看去,繁茂的枝头果然筑有一只不大的鸟巢。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当归更火大。

    “你把它放上去不就好了,这么小的鸟在你手里会死的。”阿依平声说。

    话音刚落,当归已脸涨红地低下头,支吾了半晌,小声说:

    “我……我不会爬树……”

    阿依惊愕地上下打量他,良久:“原来你是姑娘家。”

    “才不是!我是男人不会爬树很奇怪吗?我就是怕高不行吗?”当归表情激烈地怒吼。

    阿依眨眨眼,看了看树枝,又看了看余怒未平的当归手中的雏鸟,忽然一言不发地掖起裙摆,在他错愕的目光里接过幼鸟,抱着树干灵巧地向上爬,很快便爬到树顶,小心地坐在枝头,探长身子将雏鸟放回鸟巢,又顺着树干溜下来。溜到一半时,忽然,一只乌亮的大甲虫从远处飞来,扑棱棱地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心脏骤停,虫子没咬她,然她却下意识松了手!

    当归妈呀一声,直接捂住眼睛。

    阿依感受着衣袂飘飘,呆呆地眨了眨眼,接着慢半拍抱住脑袋闭上眼睛,并没有多害怕,这个高度是死不了人的,顶多疼上几天。

    咚!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体验到地面的坚硬,似有若无的兰香萦绕在周围,很是熟悉,她迷茫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先生!”她这才惊慌起来,忙从他怀里跳下来,急迫地问,“先生你不要紧吧?”有没有被砸伤,她会不会被开除之类的。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他无奈一指她的衣袖。

    刚补好的衣袖又破了,更糟的是还被血染脏了。

    “真是!你是猴子吗?”秦泊南坐在溪畔的石头上,给阿依擦伤的小臂内侧上药,斥责。

    “先生,你见过猴子吗?”阿依好奇反问。

    太阳穴开始抽痛,秦泊南严肃地教育:“解颐,以后不许再爬树。”

    阿依迷茫了半天,说:“先生,别再用那个名字叫我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叫我。”

    “习惯就好了,我每次叫你‘解颐’就是希望你笑的意思,也许听的时间久了,你就可以笑出来了。”他很乐观地道。

    “才不会!”

    “解颐,不会笑是一种病。”他认真地对她说。

    阿依一愣,心忽然下沉,忧郁了几分。

    夜深人静。

    连守夜的人都睡着了,阿依却仍旧坐在篝火旁借着光线专注地默诵医书。忽然,有冰凉之物贴上她的脸颊,她唬了一跳,忙退开,惊慌地望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秦泊南的笑颜。

    “这么黑看书眼睛会坏掉。”他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