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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丫鬟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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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时有三日回门一说,要新婚夫婿一同回娘家走上一走,三日回门前一天周府就来了书信,说是家中老人重病,多有不便,怕沾染了晦气,便省了回门这一遭。眼下周府却又让人送来了书信,周盈接过一看竟是招她回去奔丧的,原本这个周盈的亲奶奶昨夜病逝了,她作为孙女之一,确实该尽一尽孝道。

    送帖的人见过周盈之前已经先于卢夫人打好了招呼,周盈这一趟走得顺利,卢修远依然交给奶娘照看,卢夫人还为她配了一辆脚程快的马车,叮嘱她莫要耽误了尽孝的时辰。

    只是走的时候,卢修远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松,脸上有不舍,似乎是她要一去不回一般,她耐下心来同他说了好一会儿,也不知他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到最后她走时还是奶娘和小七来一起拦住要跟上来的他,周盈走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小美人定定地站在门口看着她,一副落寞的神情,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待回来再好好哄哄他吧,周盈在心中对自己道,匆匆地向门口走去。 若不是周家那封不必回门的书信,她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卧病在床多时的老人,眼下第一眼见就是这副场景,让周盈实在酝酿不出多少悲伤来,只得垂着头忧郁地回了周家,又忧郁地被从门口迎到了灵堂,换上孝服,和一干孙辈跪在一起。

    孙辈中跪着的加上她一共三个人,左边低头默默掉眼泪,应当是那个没打过一次照面的大姐,右边一脸不耐烦的倒是个熟人,正是第一次见面就两败俱伤,之后又把她迷晕了替嫁的周茹,算起来算得上她半个仇人,反正也是回来奔丧的,周盈就板着个脸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跪在孙辈中最重要位置的那个小肉团,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像是被全府都捧为心头肉的小少爷,据说是周老爷老来得子,宝贝得紧,眼下还不大懂事,哭得这么惨烈,估计是给眼前的阵势和面前那口大棺材给吓得。

    老人家算得上的寿终正寝,丧事办得声势浩大,倒也冲淡了不少哀伤气氛,却也不能节省了必要程序。

    周盈回来的晚,回来第一日就轮到她守灵,该与她结伴的周茹却早早遁了,两人新仇旧帐的,周盈也懒得去逮她,倒是出嫁前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小丫头赋儿悄悄的来陪着她,烧纸添油都没用她动手,还帮她壮了胆子,不然独自一人对着这么一口大棺材可真够呛。 周府的这一夜平静如斯,卢府的这一夜却并不安稳。

    灵儿从后厨中刷完了所有的盘子,腰酸背疼地往住处走,冷不防瞥见修竹院的大门口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影,被吓了一大跳,壮着胆子走上去一看,竟然是只穿着寝衣的卢修远。

    这个时辰看见孤身一人的卢修远,灵儿觉得很是诧异,这才想起今天一早少夫人就回娘家奔丧去了,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轻声唤了一声:“公子?”

    卢修远偏头看看她,没搭理她,眼神一直看着面前花径中的小路,似乎在等人回来。

    他在等谁,灵儿心知肚明,却禁不住被眼前的景象迷惑。

    月光下的卢修远,一身白色衣袍独立,俊逸的面容被月光撒上了一层如水的银色,愈发显出一种神秘又迷人的气质。

    忍不住身后抚上他如画一般的容颜,若是不是那场不测,他才该是这个家族中最显赫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中用,成为整个士族的笑柄。

    卢修远的眉头因为她的碰触皱起来,扬起下巴来躲开她的手,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讪讪地收回手来,见他穿着单衣站在那里有些瑟瑟发抖,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外面天凉,灵儿送你回去可好?”

    卢修远摇头,嘴里不甚清晰地蹦出几个字,仔细听听,说得是:“不……等盈儿。”

    灵儿心道,她回家去了,若是等她回来,你还不早就冻死了,便诓他道:“少夫人在房中呢……盈儿回房中了,我也扶你回去可好?”

    这话果然有效,卢修远听说周盈在房中,不用她扶着,自己就往回走,灵儿跟在后面,进了院子之后喊了几声“奶娘”没听见有人回应,便又去敲奶娘的门想让她起来照看还没睡的卢修远,听到屋里奶娘的鼾声时,她差点就要敲上门扉的手指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从前就听闻奶娘睡觉沉,不是大动静经不醒她的,若是不叫醒她,这院中就跟没有人一样。

    没有人,只有她……和公子。

    灵儿收回欲敲门的手,放轻步子回到卢修远的房中,刚进门就看见卢修远正在生气,嘴里叫着“盈儿”,整个房间都被他给弄得乱七八糟。

    灵儿心头忽上一计,哄着他道:“公子你先到床上等着,奴婢去给您叫少夫人来可好?”

    卢修远闻言安静了不少,灵儿便将他扶到床上去乖乖做好,自己则转到了另一间,打开了周盈放衣服的柜子。

    烛光掩映,黄衣美人婀娜而来,对着坐在床沿安静等候的卢修远灿然一笑,朱唇轻启,婉转如歌:“夫君,盈儿来了……”

    随着她的走近,卢修远平静的眼神中闪现出些许光彩,朝她抿唇一笑,愈发让她不能自持,款款向他走去。

    修竹院的灯,悄悄地熄了。

    背后一阵冷风窜过,周盈莫名打了个寒颤,才恍然自己睡着了,赋儿正趴在她对面睡得口水流流,周盈见天要亮了,忙伸手将她晃醒,让她赶紧回去别再给旁人瞧见了。

    赋儿走了不多时,周家的人就陆续地来了,上下又是一阵忙活,等到从祖坟那里回来,已经是晌午了,周盈回来这一趟只为奔丧,家中的老少也都打过照面了,就想着赶紧回去看看卢修远是不是生她的气了,却被一脸严肃的周老爷叫住,让她到书房中来一趟。

    周盈将素服换下,来到书房中时,周茹和她娘也在,周盈一看这阵势就猜到了七七八八,等到周茹她娘一开口,当真就做实了她的想法。

    看着周茹脸上的别扭和依然如故的傲慢,以及她亲娘强装出的七分为难三分歉意,周盈只觉得这一幕搞笑得很,明明都不是什么有演技的人,非要来演什么身不由己的苦情戏码,来这一趟没觉得多少理解万岁,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笑话。

    等到周茹她娘将本就不多的演技发挥得一点不剩,黔驴技穷之际,一直沉默的周老爷终于发了话。

    “都是自家的亲姐妹,又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既在卢氏过得不错,这事也不必追究什么,今日让你二娘和小妹给你赔了礼,这件事之后就谁都不能再提了。”

    一句话就把这么大的事儿揭过不提,周老爷这种明显护短的表现让周盈对这个本就没多少温情的家又生出了几分厌恶,但还是给足了他们父女母女面子,答应就此揭过后也没再多留,找了个理由后便回了卢府。

    进了后院后周盈就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平日里往后院来得人也不多,但像今日这样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的确有些奇怪,等到走到修竹院门口时,周盈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一层。

    虽然隔着紧闭的大门,还是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院子中有哭声,还是个女子的哭声,周盈伸手推开大门,院子里的几个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来,其中一个火急火燎的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正在哭得那个则抬头跟周盈打了个照面,竟让周盈很是稀奇地想起她是谁来了。

    这不是先前在卢修远身边伺候着,后来被她打发走了的那个灵儿么?

    周盈慢慢走近院中,淡笑着问道:“娘也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奶娘闻言忙道:“无事无事,不过是丫头手笨,我训她罢了,她就哭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卢夫人一句“不必瞒了”给压回去,讪讪地闭了嘴站在一侧。

    卢夫人一贯的威严让周盈每次面对她时都觉得压力山大,今日尤甚,愈发不知所措。

    “将东西拿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