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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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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忠,你是说樊猛一旦受挫,很有可能对我们心怀怨恨?”萧摩诃倒是明白过来,皱眉说道。

    带着凉意的江风顺着敞开的窗户灌进来,鼓动着三个人的衣袖,桌案上的纸张文书也在哗哗作响。这突如其来的江风让三个人都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不过他们这个寒颤并不是因为江风的冷,而是因为心头的震动。

    如果樊猛没有从朝廷那里拿到对整个淮南的指挥权,很有可能对陛下而或者萧摩诃怀恨在心,认为是萧摩诃在从中作梗,到时候甚至不用谁去撮合,樊猛都会和陈叔陵越走越近。

    之前萧摩诃就担心樊猛会站到陈叔陵那一边,只能寄希望于樊猛还会考虑整个家族,但是现在一旦陈顼亲自推动,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请将军修书一封,送往东宫,让沈公他们择机处理,”李荩忱沉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大江上,等会儿就会过建康府,建康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恐怕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知道的了,所以只能看沈公他们的了。”

    萧摩诃点了点头,这一次萧摩诃率军西征,一旦取得成功,就意味着南陈的军事力量绝大多数都会落入东宫的掌控之中,所以东宫上下对这一场西征很是重视,否则之前负责训练新兵的右卫将军、太子卫率毛喜也不会甚至连家都不回,吃住都在军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君高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需要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跟着征战沙场,只需要他们在建康府应对好一切的威胁,所以萧摩诃相信沈君高他们应该对于扬州刺史下一步有可能的动作会有所准备。

    现在萧摩诃率军远征,就算是建康府真的有什么事,正如李荩忱所说,他们也顾不上了。

    “这一次只是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应对了,”李荩忱斟酌着说道,“我们无论再怎么准备,这个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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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府皇宫,御书房。

    自从樊猛的奏章送过来之后,陈顼就一直未曾动笔,他的目光飘忽不定,时而落在奏章上,时而落在那舆图上,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樊猛的要求很简单,也很明确,陈顼在成为皇帝之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樊猛这点儿小心思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现在陈顼依旧在纠结和犹豫之中。

    他不清楚樊猛的这个要求之中,到底是野心更多一些,还真的只是对于权力的热衷更多一些,如果是后者便很好,但如果是前者,陈顼就必须要掂量掂量了。

    陈顼是武将出身,前半生也是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对于这樊家一点儿都不陌生。樊家世代将门,这三代更是一代比一代的成就高,甚至到了这一代已经不再局限于一个人,樊毅和樊猛是樊家耀眼的双子星。

    但是有的时候兄弟两人都很出色,未必是一件好事。

    如果樊家在整个朝中有影响力、有兵权的单单只是荆州刺史樊毅,或者都督梁郡军事樊猛,陈顼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但是现在这两个职务都在樊家手中,单纯一个或许不算什么,但是两个加在一起就足以让陈顼感到担忧。

    樊家一步步走到今天,到底是只凭借运气,还是说他们也早就有详细的谋划,只是陈顼没有察觉到罢了?

    纵观朝廷上的世家,徐陵的徐家、吴明彻的吴家等虽然都是代代相传的大世家,而且到了他们这一代都走到了巅峰,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徐陵还是吴明彻的子孙,都不怎么争气,而且两家都是人丁单薄,想要在未来继续保持今日的辉煌,恐怕不太可能了。

    而这樊家子嗣不少,兄弟两人又都很出众,樊家现在来看只是一个粗鄙的武人世家,但是见识过太多世家起起落落的陈顼清楚,假以时日,樊家肯定不可限量。

    到时候威胁的可就是他陈顼子孙的江山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陈顼就必须要做出什么来扼杀这个苗头,樊家可以为大陈所用,但是不能成为大陈的取代者。

    这种帝王心术,或者说制衡之术,陈顼以当年三国的吴大帝孙权为榜样。能够以小小年纪坐上东吴共主的位置,最后成为三分天下之一的吴国大帝,孙权的本事谁都不能小觑。

    而真正让陈顼佩服的,还是孙权能够在有生之年平衡吴地世家、淮南世家以及荆州世家,甚至在魏国和蜀国之中寻找制衡的策略,

    事实证明,孙权的制衡之术是成功的,至少在他统治吴国的期间,虽然几次面临大兵压境的险境,整个国家都未曾分崩离析,甚至还一次又一次的展现出了团结之力。

    缓缓睁开眼睛,陈顼喃喃说道:“制衡之术,制衡之术······”

    他缓缓抬起毛笔,在樊猛的奏章上写下几行字:“该员应全力以防淮西之敌,不可因钟离之变而使我淮西无兵可防。”

    思忖片刻,陈顼手撑着桌子喊了一声:“来人啊!”

    并没有一点儿声响。

    而陈顼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就把所有的宦官都赶出去了,自己这么大点儿的声音,站在门口都听不清,更何况那些站在门外的宦官。

    深深叹了一口气,陈顼并没有着急继续出声喊人。

    算起来乐昌那个丫头自从上一次冒着雨闯进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人影了,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就往御书房之中钻了。

    对于那天自己的所作所为,陈顼多少有些后悔,但是他后悔的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而只是后悔自己或许应该用更平缓的语气和女儿把一切讲清楚。

    不过或许那样乐昌更没有办法清楚的认识到一切,有的理解和认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所以陈顼并没有责怪乐昌的意思,就算是乐昌至始至终都不明白,陈顼还会把她当做自己最心疼的女儿。

    这些世道的黑暗,乐昌明白最好,不明白或许也并非坏事,就让她在自己构建的美好世界中度过一生,未尝不可。

    而除了乐昌,好像徐陵也有些日子未曾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