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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等待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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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呼喊,若影似全身无力般跪倒在地,膝行着靠近镜子,纤细的玉手颤抖着抚上镜面,清亮有神的墨黑双瞳控制不住地染上一层水雾,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淡然?!雪白的裙裾拖延出一条长长的印痕,无助而惹人心疼。

    黑沉如地底深渊的镜面映出的画面是雪白的病床边,一位身形消瘦憔悴的中年妇女静静的坐着,盘起的头发似无力般垂落在瘦削的肩头,干枯皲裂的明显操劳沧桑的手紧紧地握着一只纤细苍白的手,顺着那手臂看过去,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孩,苍白而毫无活力,双眼紧闭,微微起伏的呼吸昭示着她还活着。若仔细看,便可发现,那瘦弱苍白的女孩却是若影无疑,原来那竟是现世的情景!!

    看着镜中消瘦憔悴的妈妈,若影鼻子发酸,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了般夺眶而出,润湿了那玉白的脸蛋,思念汇聚成河流淌而下。无声地哭泣着,强忍着满心的思念,死死地盯着镜中的母亲,再多看一会儿,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再等等!

    再等等我!

    ……

    我想回家!!

    无声地在心里呐喊着,若影不敢去想自己离开家有多久了,不敢触及灵魂深处对家人的思念,记忆深处的温暖被一点一滴地收藏着,用最坚固的堡垒保护着,那是支撑着她努力向前的力量,也是她最不可被人触及的逆鳞!

    在这一刻,若影不敢痛哭出声,无声的倾泻着自己的悲伤。有人说,想哭的时候只要抬头看着天空,眼泪就不会留下来!若影不知道自己的思念能否平静,可她还是抬起了头,看着这泼墨般的天空,流泻的眼泪溢满眼眶,渐渐干涸……

    些许时候过去,古镜不知什么时候还原成了石头跌落在荒草丛中,若影依然固执的仰着头,眼神放空,如墨的天空中无一丝光亮,如玉的脸颊上早已看不出流泪的痕迹,她,依然是那个骄傲的李若影!!

    蚀骨的思念没有倾吞掉她的意志,反而如锻铁般锻炼了她的精神,坚定了她的信念!回家之路漫长而无期,途径的艰难险阻不可想象,也许会气馁,也许会失败,更甚至会坠入深渊。可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向往却绝对不会消失!!在她陷入如斯黑暗中,点亮一盏指路明灯!

    久久地,若影没有移动分毫,也许是她眼中看到了常人所不能看见的风景,透过那无垠的黑幕探入到宇宙深处,抑或是在无声地询问着九重天上的神明……黑色的天幕、暗沉的大地相接,时间宛如静止。天地间唯一的色彩便是她,雪白的衣裙飞扬,恍然如梦!

    殊不知,看风景的人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根须挺拔,躯干遒劲的大树后隐隐暴露出一小块明显的衣角,草绿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阴阳两色的俊美脸庞显露在夜风中,一贯的平静无波,面无表情!赫然是安倍泰明——

    偶然探测到怨力波动,泰明便循着波动而来,不期然地遇到了旷野中的她。甫一看到她,泰明条件反射的藏身在大树后面,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完全无法了解!

    正欲现身,却发现她似乎在做什么,一面古怪的镜子矗立在她面前,隐隐散发出诡异的怨力。没有去想她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泰明安静地看着她,安静地在她无助悲伤时陪伴,默默注视着她,天地间她成了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感受到她的悲伤,想象着她倾泻而下的泪水,泰明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明的躁动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像心里堵了块大石头,无法畅快地呼吸,久久无法平静!那是什么感觉?泰明问自己。小心地抚上心脏的位置,“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响若擂鼓,这就是心吗?自己有心吗?似在问那有力搏动的心脏,泰明疑惑着,深邃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荒野中的女孩,好像那里有自己要寻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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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里,若影和鵼在安倍府里过着半隐居的生活,真正的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袖手旁观的做着自己的局外人,看着一幕幕剧中的故事上演,等着八叶们找齐四方之札,一心等待落幕之时,便是自己离开之日。

    直到,那一天——

    “就算我死了,……也要保护茜——”葱郁寂静的森林里传来这样的呐喊,伴随着一声巨响,惊得森林里的住客们四散而起,鸟兽遁逃。

    “怎么会……”紫色中长发的少年看着满目飘飞的金黄色羽毛,不可置信地低喃着。

    “抱歉——”草绿色长发的男子——安倍泰明微微颤抖着嗓音,失去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低垂着头,敛下眼睫,话语里满含歉意。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一道凌厉的女性嗓音传来,却是一个身着中长简易和服,有着长长的黑色长发的女孩缓步走来。只见她稚气未脱的俏脸满含煞气,耳后的两缕长发绑成一对漂亮的发髻,身形瘦弱纤长,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伴随着她刚落的话音,虚空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头气势凌厉、凶猛异常的神兽,那是白虎!不过展现在两人面前的白虎却是黑色的,漆黑的瘴气环绕,本是吉祥的瑞兽因这瘴气而平添诡异,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看来那应该就是被鬼夺走的札并控制了的京之守护兽——白虎了!

    “为了神子,无论如何也要取回札——”话音未落,草绿色长发的男子纵身而起,话语里的那份坚定不容置疑。

    泰明手持白符,作势向白虎袭去。突然调转方向,急速下降,向黑发少女袭去!

    少女惊惧出声,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攻击就要成功,白虎的攻击倏然出现,只见它一声虎啸响起,泰明面前便凭空出现一个急剧旋转着的巨大黑洞,从黑洞中疾射而出一支支金黄的利箭,带着无匹的攻击力直奔泰明而来,避无可避!

    难道泰明真的会命丧于此吗?

    “泰明大人——”永泉紧张的呼喊,毫不犹豫的执起手中仅有的札,“守护北天的圣兽玄武……请在我等面前现出真身!”

    伴随着金光闪烁,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肉眼不可捉摸——

    刺眼的亮光汇聚,龟身蛇头的玄武化作坚固无比的圆盾把白虎的攻击尽数阻挡!

    “我会令你取回自己的心!”傲然挺立在龟背上的泰明手持白符,蓄势待发!而他旁边的那道纤细身影也散发出无匹的气势,那娇小的身体却宛如鼎立在天地间的巨人,让人无由地觉得不可战胜,不由自主的想要膜拜!

    飘逸的雪白裙摆飞扬,娇小的女孩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普通少女?当然如果忽略她身上那飘渺无形却又充满压迫的气势,她确实只是个普通女孩子!

    要说,在隐居在安倍府的这些日子,若影什么也没做,是不可能滴!修行当一日不可缺,缺一退三。简单的来说,如果一天不修炼,那么灵力便会失去三分!纵然,她已不是凡人之身,身上还有王母御赐的五百年修为,加上自身的修为和穿梭时空所经历的时间,若影算了算,应该也有六七百年的修为了吧?!坐吃山空,不进则退!她可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平时她的身体可以自行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可若能安心打坐调息,她的修炼速度可以加快一分,所以难得的清闲日子,一边做观众的同时,若影也没有忘记打坐修炼,巩固自身灵力,精进法术练习。

    也许是心结打开,心胸开阔,心灵通畅,这几天若影的灵力精纯不少,法术有很大的长进,师父所赠《道术》里的高深法术也学会不少,就待实战了!

    心于形而不同,灵力强大了,气势自然会溢于形外。相比较于之前,若影溢于形外的气势凌厉不少,一些修为较低于她的妖物魔怪见到就会无端地胆寒,更甚至于普通人了,见之膜拜!

    甚至,她去整理了一下冰尘里的杂物,翻出不少好东西呢。

    这会儿是算到泰明有危险,所以若影才从堪堪赶来,把他从黑洞边“捞”了回来,要不他就成马蜂窝啦!

    少见不敌,便无端消失在虚空中。

    “没事吧?”

    下得龟背,若影连忙询问,怕泰明在自己未到之前受到攻击。

    “无妨!”泰明感觉自己作为男子的尊严受到了打击,作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大弟子,竟然要一个女孩子来救?!打击!泄气!不过,也许泰明根本不在意也说不定呢。

    若影无语,这都成他的口头禅了,十句话有七句是“无妨”!额角无奈的划过几条黑线,就知道不要对泰明期望太高了。

    “若……影,你……没事吧?”

    旁边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若影转头,原来是永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的身边,正红着脸,嗫嚅着。羞涩腼腆的少年,不敢看她,红晕染红了那张如玉的俊颜,并且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我没事。你呢?”温和地回答。对永泉,若影总是没来由的多了一份温柔,怜悯也有,心疼也罢,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很难想象是出自皇室呢。

    “没,没事!”永泉从若影的语气里感受到她的温柔,脸上的红晕鲜艳欲滴,抬起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羞涩和她对视,他想和她面对面,想从她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那就好……”若影把视线转向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马上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