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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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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搬运军粮,袁绍遣五千民夫乘几乎所有船筏赶回黄河北岸,然超过预定时间三日,河面上尚不见有任何动静,未有一船返回。

    袁绍令人再渡河去催,也是一去不复返。

    之前,袁绍、审配都以为只要占据住白马,中军就能得到邺城、黎阳源源不断的补给,最早带过河的粮秣大部分都让袁熙带往燕县去,如今河北突然没了反应,中军这么多军士、民夫,每日消耗身巨,剩下的军粮已只能再支撑十余日。

    莫非邓季曹操暗盟,河内之军暗夺黎阳?又或庞真作死发兵逼邺城?后路不稳,袁绍、审配等都有些惊慌,急又令人自他处渡河,只欲弄明白身后的情况。

    本初三个成年的儿子,如今袁谭用兵济北,袁熙与于禁对峙燕县,只袁尚随他身边。自晋阳遭俘又被换回后,袁尚恐再遭大挫失宠,军国事上已经很少再敢随意置言,平时只由审配代言,此时后路情况不明,硬着头皮自请道:“求父亲再分给数千军,使儿归河北问罪郭图、沮授!”

    作为首席谋臣,沮授已数次代本初镇守后方,从无差错,历来受信任,邺城出问题的可能不大,郭图么?

    郭图以前从未执掌过军权,无粮送至,当为黎阳生变故的可能最大。

    遣儿子领一支军回去,或确实能稳定后方,但袁绍已很不放心袁尚再统兵,并不应允他的请求,只按捺着性子先等待第二次渡河的斥候回报。

    而这个时候,曹操全军突然大出,直击文丑。

    文丑自持勇冠三军,为方便羞辱挑动曹操出战。一直留在大军前部,不妨虎豹骑当先杀出,自其军中前部突入。将其与后部割裂开来,又死死纠缠住。被夏侯惇等步军团团围住。

    文丑领近千大戟士左右冲突不出,被吕虔领弓手在后,终以乱箭射杀。

    四月上旬,文丑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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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车在街上缓缓行进,虽不颠簸,摇晃却是免不了的,蔡琰紧环抱住邓珍,不让她在车中乱走。

    小邓珍刚学会走路还没多久。正是一刻都不肯安静下来的时候,母女两个角力良久,邓珍左右挣脱不了,叫嚷也是无用,才终于认命地靠在母亲胸前不动。

    治服女儿,蔡琰轻喘口气,又趁暇撩起车帘,向外瞄一眼,在几名黑铁卫中间,迅速找到马背上自己那越来越看不懂的男人的背影。

    车帘撩起。引得邓珍很想到车外去,又开始挣扎起来,蔡琰忙放下帘子。背靠车厢逗弄女儿,引开她注意力。

    队伍最终在甄府门前停下,邓季下马,到牛车中接手抱下邓珍,蔡琰也就下车,抬头打量这雒阳巨商家的府门。

    不一会,得报信的甄俨、甄尧两兄弟急奔出,行礼:“不知使君至,迎迓来迟。恕罪!”

    连蔡琰都不知道今日邓季为何突然拉着她母女一齐到甄府来做客,这兄弟二人当然就更摸不着头脑。

    邓季哈哈笑道:“有事欲与贵府相商。冒昧来访,勿以为怪。”

    甄尧今年才十六岁。甄府中万事都还由甄俨做主的,甄俨虽惊讶,还是急将邓季与蔡姬迎入门中。

    待入府,甄尧欲使人领蔡姬母女往后院去,邓季阻止道:“今日事与蔡姬有关,无须往后院去。”

    一个女子随男人们议事?如此也不是待客之道,甄俨略有些为难,犹豫着问:“若不然,某请出阿母、小妹相陪?”

    邓季道:“强迁贵府入雒阳已七载有余,我尚未得与阿母见礼,实是不敬,今正适宜,只恐阿母怪罪来迟。”

    仗着年纪小,甄尧陪笑:“使君虽未亲至府中,年节皆有送礼,阿母亦常感恩,只恨未有所还。”

    说着话,已将邓季和怀抱女儿的蔡琰引到客厅中,甄尧便去后院请母亲、五姊出来待客。

    甄氏姐妹五人,大姐、二姐之外,随迁往雒阳的还有三个,其中老三甄道嫁给征北都督徐晃,老四甄荣去岁嫁给雒阳城中的一位年轻夫子,家中现只剩最小的老五,也已年十九,也在准备择婿。

    甄尧请出母亲、五姊之后,邓季以晚辈礼拜见甄母,又忍不住多看了立在甄母旁边的甄宓几眼,他没见过已出嫁的甄氏那几个女儿,不知道眼前这亮丽夺目的女子是不是历史上有名的那位。

    与甄母闲话几句家常,邓季才请甄尧唤侍女领女儿到门外去玩耍。

    甄宓不放心,更怵邓季的目光,也就随出门外,盯着侍女逗弄邓珍。

    邓季今日来是有正事,蔡琰陪甄母小声聊着,他对甄俨道:“我观世间士子为通学识,尽求书文,常有一书千金难得之事,书籍如此大利,商贾何少贩者?”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但邓季开口发问,甄俨还是认真解释道:“抄写耗时,且易有错漏处,便有商者售,士子亦多以为劣,宁可另求书自抄。”

    抄写书籍费时费力,难成规模,又容易出错漏,所以读书人多不愿意高价买商家出售之书,商家也不愿意再经营这种特殊商品。邓季点头:“正如此!然士人皆抄他人之书,便无错处?我闻昔熹平年中,中郎蔡公于太学门前立石,碑文拓六经为正文,以勘众书之误,雒阳往观士人数千,至车马拥堵于道。”

    听邓季提到亡父往事,蔡琰止住与甄母的家常话,转首看过来。

    甄俨兄弟疑惑中,邓季继续道:“士人一书难求,只因抄书易错且耗时,又无商贾经营。以某之见,何不仿造印章事,以小至大,取木板雕文阳字,再以墨印于纸,以之制书,若一书版成,三五日或可得千册,以行商售天下,岂不获大利?”

    厅内甄俨、甄尧、甄母、蔡琰皆怔住,门外竖着耳朵的甄宓也面上一呆。

    其实印刷术汉末已经有了雏形,至少出现了摹印和拓印两种,甚至早在先秦时就有印在陶器上的图案。

    之所以雕版印刷这么简单的事情直到唐朝才正式出现,关键就是之前纸张的稀少和昂贵,使用未普及开来。

    邓季在历史书上学过,知道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的简单原理,但之前只藏在心中不宣,第一个原因是他的工坊中制造出的纸张数量也还有限,满足治下所用,再外销一小部分后,剩下的数量也不多,能一批印制的书数量不大。雕版印刷的字与抄写的大不相同,别人只要看到,稍琢磨推敲下就能从印章上明白其中原理,轻轻学了去。

    第二个原因就更不能对人说了。邓季前世小学时就已知道中国古代四大发明,并引以为傲;但上了初中,历史老师却一通批判浇灭了他与有荣焉的感觉,什么中国古代发明数不胜数,只有这四项发明备受西方国家推崇啊,什么火药打碎了骑士阶层、造纸术和印刷术方便了新思想传播、指南针帮助开辟新航路之类的,反正最后学到的结论就是,四大发明的好处并没有给中国,而是使中国远远落后西方国家。受那位老师影响,邓季都有些不知道让印刷术面世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当然,该出现的始终会出现,不会因他个人而发生根本转变,只要纸张足够丰富普及,印刷术早晚也一定会被发明出来。所以在需要用到的今天,邓季立刻就将它告知给别人。

    想一想这项技术给士人们带来的便利,想一想其中的商机,厅中与闻的甄俨、蔡琰等都露出兴奋神色。邓季又说:“雕版之外,尚可制活字,以同等方块各雕一字,按需取字共组版页,用后可拆,需时再取,制版当能更易。”

    今日既然道出雕版印刷,活字印刷也就没有藏着的必要,不过活字该用木、泥、铜、铁何种制作,优劣如何,就是工匠们日后去操心的事情,反正邓季还搞不明白。

    邓季停口不言,甄俨才赞道:“使君之才,既能安民济世,又通细微巧变,世人难及也!”

    听他这么赞誉,以邓季脸皮之厚也忍不住红了下,就如前世考试时靠作弊获得满分,被不明真相的新老师表扬时的感觉。

    甄俨夸完,又问:“按使君所言造书售之,定可获大利,我甄氏当如何行事?”

    邓季道:“今我已使雒阳令多雇民扩纸坊,多造纸备用;为征商税,治下各地正请雕工改制腰牌,他郡不论,河南郡雕工,我当令尽集于雒阳,待先造出雕版,以供印书,再改制腰牌不迟。书版制成,若得一二万册书,由甄氏遣行商售卖天下!”

    对于已经成为富豪的人来说,钱财再多也已经只是数字而已,在这乱世,反有可能成为祸事的源头。邓季所说的雕版印书若成,获利定然丰厚得难以想象,不过甄氏不缺钱,反要担心太过遭人惦记。

    商人在这时代可没有安全感,甄俨想想后道:“甄氏蒙使君厚爱,尚无以为报,闻前者征商税,是为补库用之不足,可知官府钱粮尚缺。雕版制书本为使君之策,甄氏得闻已有荣焉,不敢再与分利,此项全补官寺库用,以谢使君之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