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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曲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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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莫池瀚的表情有些奇怪,足足打量了傅歆有半分钟,才伸过手和她飞快碰了下,“谢谢傅总的道贺,这是我自从当选这市长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也是最想听到的道贺。”

    傅歆收回手,脸上的笑意不浅,却没有一丝是直达到眼底,“莫市长又说错了,我早不是什么傅总了,你还是叫我傅歆吧。”

    “傅歆?”莫池瀚仔细打量着她,“是不是应该叫你邱歆更合适?”

    傅歆脸色一凝,“莫市长,你开的这玩笑,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莫池瀚修长的十指相互错叠,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击着澄亮的大理石桌面,“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我没和你开玩笑。”

    “莫市长,你大费周章,进不去部队,不惜让一只鸟送信,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到底有没有开玩笑吧?”傅歆笑了笑,清眸深邃。

    莫池瀚看得很清楚,那是她在张奇面前从来都不会露出来的深邃,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强忍住了,“傅歆,让一只鸟送信,也实属无奈,既然大家都是痛快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傅歆静静的坐着,低头看了眼,早在她进这个包厢就已经放在这个位置上的咖啡,并没有喝一口。

    莫池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面前的咖啡,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在里面下毒吧?”

    “莫市长想多了。”傅歆朝后靠在沙发后背上,“我只是不喜欢喝咖啡而已。”

    莫池瀚按下桌子上的按铃,服务员很快进来了,恭敬地问莫池瀚,“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莫池瀚朝傅歆看去,“把餐单再拿给这位小姐看一下。”

    “不用了。”傅歆接上话,“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可以了。”

    服务员很快就送上白开水,大概是感觉到气氛很紧张,退出包厢的速度特别的快。

    “刚才说到哪了?”莫池瀚支撑着下颌,满脸微笑的问傅歆。

    傅歆端起水杯,轻轻抿了口,神色淡淡,“在莫市长那里,有很多我想知道的事。”

    “嗯。”莫池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的口非常的大,只是一口,咖啡已经浅下去一半,“我知道的还真有点多,不知道傅小姐想听哪些?”

    他像个绅士在询问女伴的意见,傅歆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狰狞可怕。

    耸耸肩,“我无所谓啊,莫市长说哪些,我就听哪些。”

    莫池瀚摸摸脸,微笑,“外界传闻不假,好歹做了大半年傅氏的总裁,个性还是这么的随和。”

    傅歆像是经不起这夸,有点冷,双手捂住水杯,“真听不出来这话是在夸奖我呢,还是讽刺我?”

    莫池瀚表情格外认真,“当然是夸奖。”

    “谢谢。”傅歆对他举起水杯,“为了莫市长的这句夸奖,我也必须要敬你,以水代酒,还忘莫市长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莫池瀚端起咖啡杯,于是两个人碰杯,他看着傅歆的眼睛,说:“只要是你,我都觉得是荣幸。”

    喝了一口水,傅歆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莫市长,您现在是一市之长,时间可比我这个无业游民宝贵的多,有些故事可以开始说了吧。”

    莫池瀚笑了笑,很难得没有再顺着她的话说点什么,他又一口,咖啡杯已经见底,傅歆把眼前的咖啡推给他,“如果不嫌弃,莫市长将就着喝吧。”

    莫池瀚没有客气,也没有嫌弃,端起杯子真的又一大口,半杯咖啡已经没了。

    傅歆对他迟迟不入正题,心里尽管已经有点焦急,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更没有出声催促。

    莫池瀚咽下咖啡,也的确开口了,“这个故事说起来还真的有点长,你饿吗?要不要叫点点心进来?”

    傅歆在心里对他这样东拉西扯,却一直都不入正题,早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脸上依然平静,“我不饿,莫市长要是饿的话,请自便。”

    莫池瀚有点讪讪,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低沉,“我不喜欢听你叫我莫市长,显得生分,要不你和我一样,也叫我的名字。”

    傅歆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莫池瀚你的故事可以开始了吧,我还真的非常期待。”

    莫池瀚自嘲地勾勾唇角,“如果我不是故事里的主角,也许这个曲折的故事,我也会觉得非常有意思,可惜啊……”

    傅歆没有打断他,莫池瀚沉默了一会儿,真的说起了那段尘封了二十七年的往事。

    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故事说给别人听,随着渐入故事,时间像是倒流,他重新又去温习了遍那时的痛苦

    傅歆越听越震惊,到后来神色震的都快坐不住了。

    她早根据他和张清士依稀相似的脸部轮廓,隐约猜到他和张清士的关系,只是当亲耳听到当事人证实,心头依然一震。

    她总以为出生在军人世家,又长在军中的张清士和葛正龙是不一样的,原来,男人都是一样的,只是犯错误的年龄段不一样而已。

    定了定神,理清思绪后,傅歆慢慢开口,“你想报复张家的人,所以才会刻意接近我。”

    莫池瀚笑了笑,不置可否。

    傅歆又说:“其实在收到检举邱意明另一半证据时,我就察觉到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莫池瀚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大笑着截上话,“你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我?”

    傅歆颌首,继而微笑,“的确,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和我一样想对付邱意明的人会是国税局局长。”

    顿了顿,直视着莫池瀚的眼睛,又说:“莫池瀚你觉得如果你的妈妈还活着,真希望你给她报仇吗?真希望你走这样一条路吗?”

    就是因为不希望他心里有任何的仇恨,才会不把他留在张家。

    “你懂什么?”莫池瀚脸色冷了下来,“我之所以把邱意明贪污的资料寄给你,不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不是想对付邱意明那个人,而是想对付他张家女婿的身份,张玲玲虽然不是张家亲生的,她在张家却是最得宠的,而且她和张清烈有那种龌龊的关系,她的丈夫出事,她势必要去找张清烈,轻而易举的,我就能把张清烈也拉下水,只是没想到……”

    他看着傅歆没起什么波澜的神色,啧啧两声,“你会临时反悔,又把邱意明给救了出来,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傅歆看了他一眼,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钱夹,“莫市长你的故事非常精彩,你是客,这咖啡我请了。”

    莫池瀚直直地看着傅歆,傅歆莞尔,把钱放到桌子上就起身离开。

    听到刚才那些,她已经弄清所有的事,如果不是她临时改变注意,去检察院上缴了邱意明的两千万,张家在他精心的算计下,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了。

    “傅歆!”走出两步,莫池瀚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信你已经看到过新闻,张老爷子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张家只剩张清士和张奇,他们两个说起来,一个是军中根基稳固的高官,还有一个是鲜少的年轻将军,你觉得,我从哪一个下手比较合适呢?”

    傅歆停住脚步,回头朝沙发上的男人看去,看到傅歆回头,他对她举起咖啡杯,浅笑盈盈的轮廓,和浅笑时的张奇非常像。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毫无任何惧怕,“莫池瀚,你不是主宰万物的神,很多事,你得手了,不是因为你太能干,而是你抓住了别人的疏忽,看着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话说完,傅歆没再看他,转过脸大步离开。

    走出咖啡馆,风一吹,傅歆打了个瑟缩,这才惊觉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满了冷汗,凉飕飕的感觉从背心席卷全身。

    她拽着包的手抓的很紧,像是随时都做好了还手的准备,如果莫池瀚敢拽她,她势必拿包砸他。

    事情的发展趋势,永远超乎人的想象,她走出包厢时,又飞快的回头看了眼,莫池瀚还端坐在那里,像尊化石,稳丝未动。

    莫池瀚明知她和张奇的关系,还敢和她说这么多,足见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张家,包括张奇在内,真的非常危险。

    那个一直都盘踞在脑海里的一千五百万,再一次清晰的跳到脑海里,心脏跳得很快,噗通噗通,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

    张建国被葬进了八宝山革命公墓,和很多享誉海内外的开国功臣们葬在一起。

    张清士的脸色一直都非常难看,张奇看了他一眼,知道除了是因为张清烈和张建国的去世,还有因为他另外一个儿子。

    宫凝袖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和叶雪渝一样,她也是个孤儿,也是嫁到了张家才感受到了所谓的父爱。

    张奇脸色肃穆,立在父母身边,跟着他们一起对新树立起来的墓碑深深鞠躬。

    送丧的人很快就散了,独留张家人还站在墓碑前。

    张清士去拉宫凝袖的手,“凝袖,你也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宫凝袖甩开丈夫伸过来的手,“别急着回去,今天当着爸爸的面,我有话要问你。”墓地的风似乎格外的大,她的声音被风吹的有点零散。

    “什么事要这样严肃?”张清士的表情有点僵硬,“这里风大,你最近也没休息好,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他好声好气的哄着宫凝袖,谁知道,宫凝袖根本没理会他,注视着张建国墓碑上的照片,她问身边的丈夫,“你老实告诉我,除了张奇,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

    张清士勉强维持着的微笑,在瞬间龟裂,“凝袖,你胡说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心虚,他的理直气壮变得那么慌张不安。

    曾经在刚结婚时,宫凝袖也像很多女人那样指着丈夫的胸口,半真半假的威胁,“你要外面有了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以把兴趣当成事业来发展,而且事业有成;甚至在前段时间看到沈雅文婚姻的不幸,她还暗自庆幸过,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那个军中高官的丈夫在外面早有了女人,而且还有了个比她的儿子还大三岁的儿子。

    像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美好泡泡被人戳破,豁然惊醒,那份震惊和伤心,哪里是一颗小小的心脏所能承受的住的。

    张清士嘴角动了又动,嘴里干涩的厉害,他努力了很久才发出声音,“凝袖,那都是我认识你之前发生的事了,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只是怕……”

    宫凝袖一声冷笑,冷冷地看着依然伟岸挺拔的丈夫,“你只是怕我心眼小,会容不下一个孩子?”

    张清士低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空气里响起宫凝袖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小奇,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爸妈离婚也不需要问你到底想跟谁了,妈妈可能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

    得知真相,对宫凝袖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雍容华贵都转化成了苍白无力,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站在风中,身形左右摇晃。

    张奇上前搀扶住她,“妈妈。”

    他心疼的喊了她一声,宫凝袖缓缓抬头,慢慢伸出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庞,“小奇啊,你很小的时候,妈妈一直就告诉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你一定要比别人更努力,别人才不会说你是谁谁的孙子,谁谁的儿子,更不会说你一路平坦,是因为有谁的庇荫,妈妈错了,其实,一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不是个能担当的人!”

    她做不到娥皇女英,至少还是能接受一个孩子的。

    最后一句话明显的是说给张清士听的,他面如土色,嘴唇不断的抖动,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怎么还不了解宫凝袖,她是追求完美,却不是心肠狠毒的人,更何况当年安小芬带着翔翔找上门时,她已经怀孕,他相信她是会接受下翔翔的。

    如果时光倒流,他可以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今天的局面完全变了。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怎么怎么样,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张奇点了点头,“妈妈,我送你回去。”

    搀扶着宫凝袖从张清士身边经过时,张清士忽然开口,“阿奇,好好照顾你妈妈。”

    张奇点头,“嗯,我会的。”

    这是两个人成为父子以来,除了张奇还不会叫人的婴儿期,是他第一次在和他说话时没有喊他“爸爸。”

    张清士双腿弯曲,跪到张建国的墓前,“爸爸……”等所有的人都走后,这个军中高管官,跪在父亲的墓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报应,是老天对他始乱终弃安小芬的惩罚。

    他的另外一个亲生儿子,视他为眼中钉,不仅如此,他还恨所有的张家人,这才会有张家今天的局面。

    有了头绪,他利用军中势力,没多久就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被他在忽然间就痛恨上傅歆,原来只是被人利用了,他动用关系,拿到了举报邱意明贪污的材料。

    一点一点,根据蛛丝马迹,果然找到了幕后指使的人,和张奇告诉他的一样,他不再叫翔翔,他叫莫凌瀚,b市上一任国税局局长,新任b市市长。

    他才是真正撒网的那个人,洞悉了所有人的关系,欲念,加以利用,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激怒张清烈把张玲玲给杀了。

    调出张清烈的电话清单,发现他在对张玲玲痛下杀手前,除了有个从b市机场打过去的电话,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发过去的短消息。

    靠专门的仪器,把那条短消息复译了出来,比起张玲玲讽刺他戴绿帽子那个电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条短消息不仅讽刺他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更直指他和名义上的亲妹妹乱lun。

    对张清烈来说,张玲玲的确代表着他一段非常不愿意面对的经历,对张玲玲痛下杀手,与其说是难以面对幕后人所指的所谓乱lun,不如说他难以面对自己对叶雪渝感情上所起的变化。

    至于林南风和邱意明的同归于尽,也是有人从中作梗,才会让他们误以为对方要杀自己。

    这不是张清士胡乱猜测的,而是有根据,据警方对案发现场的反复勘察,在离废弃仓库不远的路口找到了监控,证明有一个黑影尾随傅歆去了仓库,他伪装的非常好,隐约看的出来那是个子不高的男人。

    开着摩托车速度太快,在拐弯时,轮胎打滑差点摔了一跤,露出口袋里明晃晃的匕首,经过反复对比,证明那把匕首就是插进叶雪渝心口,又刺穿她整个身体,刺入张清烈的那一把。

    张清士不想让自己再想下去,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声音铿锵洪亮,“爸爸,你放心吧,是我自己作的孽,我自己会去处理好。”

    对着冰冷的地面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他站起来,转身离开。

    ……

    有的人一旦霉运过后,就会雨过天晴,比如沈雅文,她也得知叶雪渝去世的消息,心里非常的悲恸,再加上葛氏的生意有点不顺,急火攻心,病倒,住进了医院。

    她的主治医生和她年纪相仿,妻子在两年前跟她二十多年前的初恋情人跑了,也许是同命相连,两个年纪相仿,经历过相同痛苦的男女,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哀痛,分外惺惺相惜。

    葛馨予和卓灿来看她时,那个中年主任医生正在给沈雅文检查身体,摘下听诊器后,叮嘱她,“除了血压还有一点偏高,其他都没问题,放宽点心,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沈雅文难得的脸红了,揪着被子说:“蔡主任,谢谢你。”

    姓蔡的主任医生也笑了笑,和对一般病人不一样,像是本能反应,他伸出手帮沈雅文掖了掖被子。

    一个不当心,两只手碰到一起,两个人像是触电了似的,不约而同地都把手收了回去。

    又不约而同地开口,“你……”

    听到对方说话,不约而同地都闭嘴,看对方不说话,又不约而同地开口,“还是你先说吧。”

    葛馨予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这样一幕,正要开口,卓灿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出病房,还轻轻的带上了门。

    走廊上,葛馨予不解地看着卓灿,“刚才你干嘛拉我出来啊?”

    卓灿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平时叫你小傻瓜,看样子,你还真是傻。”

    葛馨予抡起拳头,很不客气地就朝卓灿胸前打去一拳,看样子很用力,其实落到他身上和帮他掸灰尘差不多,“你要再敢说我是傻瓜,你试试看。”

    为了震慑他,还特地握着拳头在他眼前挥了挥。

    卓灿笑着抓住她的拳头,她的手很小,握紧拳头,刚好他能把她握在掌心里,“蔡主任对妈妈可能有意思。”

    他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非常肯定的说。

    “啊!”葛馨予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

    倒不是说她认为自己老妈的条件差,配不上一个公立三甲医院的主任医生,而是她觉得沈雅文在感情上属于一根筋的那种,才和葛正龙离婚没多久,按道理来说,她是不会这么快就从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

    “你不相信?”卓灿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眼角洋溢着即将为人父的得意,“那就等着看好了。”

    ……

    曾经在同一乐队里的三个好朋友,除了已经去世的叶雪渝,另外两个女人婚姻路忽然间都变得不舒畅。

    沈雅文已经果断的离婚了,宫凝袖还在挣扎着,一出墓地,就看到早在那里等着的勤务兵。

    张奇看她脸色难看,挥手让勤务兵自己回去,他坐进了驾驶室开车。

    车刚离开墓地没多久,他的电话响了,他没看是谁的电话,直接用耳麦接听,“你好,张奇。”

    习惯性的在接电话时,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打扫他在部队那个房子卫生的钟点工的声音,“张将。”

    通过声音里的唯唯诺诺,张奇大概已经猜到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了,不等她朝下说,就截上话,“没关系的,她要是暂时不让你去打扫卫生,你就先别去,工资我会按时打到你卡上。”

    张小花有点哽咽,“张将……”真是难得的好人呐,知道她们穷人也是有自尊的,从来不直接说我给你多少钱。

    打工挣来的钱,那叫劳动所得,不劳而获的,那叫施舍。

    张奇淡淡地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嘴角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微笑,傅歆果然聪明,他也算是精心布置过了,还是那么快就被她戳穿了。

    坐在后面位置上的宫凝袖忽然睁开眼,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你刚才说的那个她是傅歆?”

    反问句,却用陈述的口气说了出来。

    张奇换了个档位,没有撒谎,点头,“嗯,是她。”

    得到肯定,宫凝袖的口气倏地冷了下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居然还在和她交往!你难道不知道你大伯和姑姑的死,她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吗?”

    张奇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了样东西反手递给宫凝袖。

    “这是什么东西?”宫凝袖接过来,低头一看,脸色已经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简直可以说雷霆万钧,她不顾形象尖锐地叫了起来,“你居然和她结婚了!”

    张奇把车靠边停下,下车,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宫凝袖很生气,别过脸不去看自己的儿子,心里真的很难过,恩爱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忽然多出个私生子,一直听懂事听话的儿子,也不再听她这个妈妈的话,心里难受,眼睛里慢慢升腾起一阵水雾。

    张奇看她肩膀抖动,就知道她在哭,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妈妈,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宫凝袖赌气不吭声,车厢里响起她打开包拿手帕的声音。

    张奇有些无奈,虽是亲生母子,从小宫凝袖对他,比张清士更严厉,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就很少有母子该有的亲昵,更不要说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把手伸过去拿过宫凝袖的手帕,替她擦着眼泪,“妈妈,不管我有没有结婚,我都是你的儿子,这总没错吧?”

    宫凝袖用力抽回手帕,看着讨好的儿子,终于开口了,“不是我不同意你们结婚,也不是我不喜欢小歆了,而是……”

    而是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而且是被最好的朋友骗了,还有傅歆怎么看都是天真烂漫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在心里一时真的很难接受。

    张奇抓过她的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脸颊,“妈妈,我是真的很喜欢她,请你祝福我们,好吗?”

    宫凝袖轻轻的摸着儿子英伟俊美的脸庞,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赢得了子女的父母。”

    虽没明说,却算是肯定他和傅歆领结婚证的事,张奇欣喜的抱住她,“妈妈,谢谢你,”

    宫凝袖像小时候抱着哄他睡觉那样,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宠溺,也有对长大后儿子所做决定的无可奈何,“傻孩子,谁让我是你妈妈呢,对一个妈妈来说,没有比子女更幸福的事了。”

    她抬头看向车窗外,无声叹了口气,她生的儿子,她最了解,对有些事非常的执着,如果这一次,在她的百般阻扰下,他真的和傅歆分开了,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

    傅歆回到家里,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正的体会了“坐立不安”四个字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难怪有人说发呆其实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享受,因为大脑一片空白,就算是天即将要塌下来,也可以不用去想。

    傅歆追求平静的一颗心,随着莫凌瀚的出现,彻底被打乱了,七上八下,像是有无数只猫在挠。

    她几次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张奇,都在手即将要摁下拨通键时止住了,怕张奇正忙的焦头烂额,不忍心再去给他多添烦恼。

    最后,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她做梦了,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傅世诚、邱意明、叶雪渝、林南风,到底梦到了哪些内容,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在莫凌瀚阴测测的冷笑中,她忽的下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身边有人,不,应该说她正被人抱在怀中,像是不可置信,她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人依然在。

    “啊!”她一声尖叫,伸手圈绕住那人的脖子,“张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和上次一样,他忽然出现,对她来说生命里没有比这更让她惊喜的事了。

    张奇换了个抱的姿势,“傻丫头,我要再不回来,你就该感冒了。”

    完全清醒后,傅歆才发现现在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尤其是她的两只胳膊都吊在张奇脖子上,有点像耍赖的树懒熊。

    脸刷地下通红,“那个……你……”结结巴巴了一会儿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奇拉了拉毛毯,把她裹得更严实了,“张太太,听说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成功破获了一个案子。”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傅歆就有些气恼,握着拳头轻轻的在他胸口捶了几下,“你还好意思说,害的我在你们大首长和大首长夫人面前洋相出大了。”

    张奇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下,“傻丫头,不要怕,我们是夫妻,你出洋相也就是我出洋相。”

    话说着,脸上摆出一副看他们谁敢说他们夫妻两个出洋相的表情。

    傅歆回他个鄙视的表情,“张奇,你又以权逼人了。”

    张奇忽然起了坏心,把手伸到毛毯里面挠她痒痒,“好啊,我现在就以权逼人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