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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林晏修真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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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心里取中的乃是自己的胞妹的女儿薛宝钗。说起来也是缘分,宝玉有着天生美玉,而宝钗则有和尚送的金锁,可不正是金玉良缘,般配得很。再说了,薛家除了家世略有次等,可也绝非泛泛之辈。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可不是薛家,皇商身份低是低了些,然而日后宝玉必然不会受委屈,再者薛宝钗是自己的外甥女,自然向着自己,她们婆媳俩一条心,还能让宝玉被贾母给笼络了去,就是这荣国府上上下下也能收拾好,要知道这荣国府来日里可都是宝玉的,哪有大房的份。

    王夫人心里打着主意,且本来就与胞妹薛姨妈感情好,自然和薛姨妈彼此的书信倒是越发勤快了。只是王夫人不知道的是,薛家夫妇也有着自己的主意,如今宝钗九岁,再过三年就是圣上徵采才能之时,可不是就是个改换门庭的好机会。这金锁需得玉来配,这玉的门道可多着呢,天生美玉是玉,那玉玺可也是玉。若是能一朝扶摇而上,他们薛家可不是就能扬眉吐气了一番,薛蟠日后的前程也好的多。只是甄选有如千军万马过独木,薛家夫妇虽然对女儿宝钗极有信心,可是终究拿不准胜算,故而多做打算,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因此荣国府自然入了薛家夫妇的眼里,这也是门极好的亲事人选,进了门就是国公夫人。可巧王夫人透露出了这份心思,这姐妹俩可不是一拍即合,更是亲密了些。

    宝玉在家整日玩耍,与姐妹们吟诗玩乐,还有丫鬟们陪着自己,而且自己还制了好些上好的胭脂,比外面买来还要好上十分,哪里愿意碰那些经史子集,那些书放入书格里就再没有动过,若不是每日都有丫鬟打扫,一年多的光景可不是要积上厚厚的一层灰。这里宝玉倒是乐不思蜀,然后一心望子成龙的贾政心里可就存了十二分的不满,只是如今贾雨村为官,不得空闲,而他平日里不过去工部点卯,闲暇时就和清客品茗谈天,一时间也请不到更好的西席,便想把贾宝玉送入家学,由贾代儒好生教导一番。

    贾宝玉既已见识过了贾雨村的教导,心下犹有余悸,本来就不爱那些儒家书本子的贾宝玉,如今更是见了脑袋就疼,哪里肯愿意去上什么家学,故而只在贾母这边撒娇卖痴,能拖一时是一时。贾母乐得宝玉和自己亲密,倒也不催着宝玉上学上进。只是有一日宝玉却是自己跑来要去上家学,贾母一时间不明所以,王熙凤可巧在贾母跟前,便有说有笑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原是东府小蓉奶奶的弟弟秦钟到了上学的年纪,秦可卿自然上心,刚巧那孩子来看秦可卿的时候,王熙凤正携着宝玉在东府走动,当然见了秦可卿这个弟弟,还给了表礼。那秦钟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还怯怯羞羞的,倒是有些女儿之态。贾宝玉见了秦钟,心有所失,痴了半日,又起了呆意,只恨不能早日结交秦钟,可巧秦钟也是如此想来,俩人彼此都有意与对方亲近,攀谈几句,倒是投缘,不免越发亲密起来。贾宝玉闻听秦钟就是要到家塾读书,好替家里争口气,不免可惜秦钟,只恨世人眼光偏颇,只重名声仕途,皆是蠢蠹之徒,却不知天然二字最是难得。

    秦可卿虽是宁国府贾蓉之妻,又打理宁国府的事务,可是秦家却是不显,秦可卿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秉性温柔,只怕叫人欺负了去,不免心有担忧,半吐半露,露出了几分意思。贾宝玉虽然不喜家塾,可是却舍不得秦钟,怕有混账人欺负了秦钟,当时心里便是一动,就是为了秦钟,自己也得往家塾走一遭。再者每日都和秦钟在一起,也是难得的人生乐事,想到这里宝玉倒是乐意早些去上学了。

    贾母听了王熙凤说了缘故,摩挲着宝玉的脖颈,笑道:“我就说宝玉是个好孩子,只是他老子逼得紧。不过去读书也是件好事,可卿的弟弟想来也是好的,两个孩子一起做伴读书倒也热闹些。”“老祖宗,你就放心吧。那孩子性子好得很,这哥俩可投缘了,竟是和亲兄弟一样。老祖宗只管放心,等日后宝玉定能给老祖宗挣来个状元。”王熙凤一向会看眼色,嘴也是巧的,只怕贾母哄得开心万分。不过贾母到底担心宝玉身子不是很好,且恰逢薛家不日上京,不免要在贾府住上几日,倒也不急着现在就去上学,故而又缓了一个多月,贾宝玉方与秦钟入了家学,彼时薛蟠也被送入了贾家家塾,好生学习几日。

    薛姨妈带着儿女就在荣国府的梨香院先住下了。“真正是瞧了才知道,宝钗这丫头竟是比我想得还要好些。”王夫人忍不住细细打量了自己这个外甥女,万分满意,又拉着薛姨妈的手,姐妹俩都是几十年没见了,虽然都有些老态,可还是能瞧出以前的模样。宝钗脸上微红,却依旧端庄得很,规矩丝毫不错。“姐姐,宝丫头脸皮薄着呢。”薛姨妈最喜爱的是薛蟠,可最得意的却是自己这个女儿宝钗,当日自己可是和老爷花了大力气教养出来的。“我只觉得自己还夸得少了些,只是妹妹你倒是舍得让宝丫头去做陪读丫鬟。”王夫人哪里希望宝钗能够入选进宫,有些埋怨道。“我哪里舍得,只是蟠儿有些不争气,只好辛苦我这个丫头了。”薛姨妈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姐妹俩又聊了好些,王夫人方才从梨香院出来了。

    宝玉今日见了薛家表姐,难免又有了些呆意,天下竟是有如此多的钟灵毓秀之人,才有了鲸卿,如今又有了个宝姐姐,竟是把自己家里的姐妹们都比了下去。贾宝玉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能,竟是能有此等福分,就是立时死了也甘愿。贾宝玉不免有些可惜,自己还要日日上学,竟是不能有空和宝姐姐多加亲近亲近。

    宝玉的模样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贾母和王夫人,只是贾母是略带不喜,而王夫人则是暗自高兴。只是薛家是来参加小选的,不过是小住几日罢了,故而贾母倒也不好立时赶人,伤了彼此的和气,只是贾母却是暗暗地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先不说贾母如何,薛家母女又是如何为小选而准备的。贾宝玉和秦钟一起去家学上课,原本以为家学会比当日贾雨村教导还要严厉几分,不料竟是散漫得很,这让宝玉松了口气。贾代儒平日里只管自己念着,也不瞧着下面的学童,如今身体不是很好,因此就交给贾瑞来管。贾家家学早就是乌烟瘴气,什么脏的臭的都有,薛蟠更是和香怜,玉爱等人搅合在了一起。贾宝玉本就是一个聪敏之人,又天生喜欢好皮囊,不免好奇,倒是学了几分,和秦钟之间彼此越发没有什么忌讳,秦钟又有几分女子娇弱之态,让贾宝玉越发难舍,俩人不免效仿起了薛蟠之流,唯独贾兰和贾菌虽看在眼里,但是却丝毫不受影响,只自己钻研那些书本道理。

    几个月一晃眼便过了,即使没有薛蟠为争夺香菱打死冯渊之事,依着薛家的身份,宝钗也不可能如愿以偿。不过薛宝钗本自沉稳,倒是反而安慰起了略有失望的薛姨妈。宝钗落选之后,依旧沉稳,让王夫人越发高看了宝钗,也不让薛家离去。薛姨妈很快恢复过来,一家子依旧安心在荣国府住了下来。这些日子,贾宝玉不去学里了,东府的小蓉奶奶竟是病了,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人把学堂里的事情捅到了小蓉奶奶跟前,把秦可卿气得吐血了,只是碍于名声都不能说,秦可卿只恨自己弟弟不学好,好不容易说动了自己的丈夫,让他入了学,不好好学些读书用功却偏要往下流走。秦钟见自己姐姐气得吐血就知道不好了,也不知道秦可卿是如何料理此事,倒是处理得干净,就连秦钟的父亲都不知道,只是秦钟也因而被拘在家里。贾宝玉好不容易才从秦钟那里知道,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跟着凤姐去探望病中的秦可卿。

    秦可卿原先倒是对宝玉感官不错,可是自打知道宝玉竟是哄骗了秦钟,就很是怨恨。这宁荣二府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秦可卿虽然不是秦钟的亲姐姐,可是姐弟俩还是有些感情的,难道她们秦家人不论男女都是贾府的玩物吗?“宝珠,你过来。”秦可卿的手放在在锦被下,将自己身下的褥子都划出了几分印迹。“奶奶,什么事情?”宝珠和瑞珠都是可卿的心腹,绝无二心,如今她也只能靠着这俩个心腹了,瑞珠怕是活不下去了,能做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宝珠了。“奶奶,你怎么这么命苦?”听完了秦可卿的吩咐,宝珠忍不住哭了起来。“这都是命啊,你快去收拾收拾,别叫人瞧出些什么?我看我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宝珠。”秦可卿突然起身,用力地攥住宝珠的手,原本苍白如雪的脸竟是有了几分红色,秦可卿许是太过用力了,竟是咳嗽起来,“宝珠,答应我,一定,一定要,要做到。”剧烈的咳嗽几乎让秦可卿连话都说得艰难。“奶奶,尽管放心。宝珠一定会做到的。”宝珠哭着答应了。秦可卿一听,心下一松,好不容易养了力气也用尽了,跌回了床榻,便晕了过去。

    秦可卿这病并没有拖了许久,很快东府就挂上了白幡,办起了白事来。瑞珠殉主,而宝珠则是作了秦氏的干女儿,送秦可卿一程。哭灵之后,便在宁国府安置的厢房里整日为秦可卿抄写经书祈福,鲜少出门,让众人不由地多加称赞。

    作者有话要说:鲸卿就是秦钟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