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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九顿时又气又心伤。
苓一并非面慈心善的人，她暗地里在默默观察天九。一直认为天九对于人民币来说就是个祸害。虽然不至于想她死翘翘，但恨不得她快点走。
然后，那个男子来了，她心里就有了盘算，也在不断犹豫。
“就是说，刚才你是真的想我死？”
凌凌跟苓一的争吵戛然而止，转头看到天九质疑的眼神盯着苓一。
凌凌马上嬉皮笑脸道：“哪有，少夫人，您这是什么话——”
“奴婢不是真的想您死，”苓一兀自答道，“只是想让您重伤，然后就可以强行把您跟少主的本命主仆关系切断。之后会将您藏起来治疗，最后让您回去凡界。”
最后还总结一句：“奴婢是为了少主，才这么打算的。”
天九眉头一挑，还真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倒是凌凌帮她质疑起来：“哼，为了少主？其实，就是为了你自己。你爱慕少主很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看到少主有了少夫人，你就不怀好心啦！”
哦，原来如此。
天九恍然大悟，但她又觉得冤了。她跟人民币就是奶娘跟孩子的关系，苓一想太多了。
苓一一掌拍向凌凌的头，气愤说道：“别侮辱我对少主的感情！我岂是那种只求占有的骚浪货。只要少主安全，我便足矣！”
这是苓一第一次在天九面前表现得如此激动，连“骚浪货”都脱口而出了。
这到底是变异的爱情，还是变异的忠心？
天九想着，又看了看还在用头撞着她脸的人民币。她现在觉得苓一很可怕，一直装着亲切的样子，眼里却根本没有她，什么老师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但，若从苓一的角度去想，为了人民币，她的做法又是理所当然的。
凌凌跟苓一又吵起来了。
就在这时，天九觉得自己的裤袋子里发烫，她费力地把里面的什么掏出来——
那包纸巾。
只见纸巾发出微光，像是信号灯一样一闪一灭。
是不是我伤太重，出现幻觉？
苓一打断天九的思绪，道：“这是……寻物术。纸巾的主人在施法定位。”
她竟然知道这是一包纸巾。
“奴婢也不是一直留在幻境的。有时会跟凌凌出去凡界。”她顿了顿，“既然有了纸巾主人的召唤，奴婢可以帮您施法，便能马上回到纸巾的主人身边，应该就是凡界吧。”
说着，她就马上施术。
天九脸皮抽了抽，她就这么想赶自己走。可抽了一秒，已经看到人民币用尽全力卷住自己的手臂，似乎知道她要离开。
“你就看少夫人一脸人畜无害就欺负她！明明她都还没决定好去留呢！”凌凌扯住苓一阻止施术，生气道。
苓一直接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又觉得自己对天九也确实有愧，更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就听到天九的冷笑：“谁说我人畜无害了？先生没有搞错，我早就盘算好自己去留的问题。我只不过就是利用你们。”
她撑在地的手狠狠抓拿着地面的草根，咬咬唇，继续道：“凌凌，你才是天真的傻瓜。还有你，”她看着缠在她手腕上的人民币，她知道他能听懂她的话，“给我滚开！”
这话这语气吓楞了在场的三人，不，是两人一蛇。
天九一脸不屑，道：“你缠着我干什么？别以为姐帮你挡了一击，就好像跟你很熟！我只不过还你的救命之恩。现在我们是两清了。我不再欠你什么，不再有义务养你，你给我滚！”
被人追债那么多次，她还是第一次不是对着债主装可怜。是的，他们算是两清了。也许她还欠他什么，但她真心不想他再跟着自己，静静地做个高枕无忧的少主，比跟着她这个奶娘要安全快乐多啦。
人民币愣了一愣，但还是死死卷住她的手不放。她也知道哪有那么容易骂走他，要来一记猛的才行。
“凭你那点本事算什么，还赖死不走！我说你凭什么，说什么爷保护你，呸！你这么无能，我还看不上呢，带在身边就是个累赘。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她忍着疼痛，猛地甩动手臂，又瞪着苓一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你的少主领走，然后将我送走！”
口还不断骂着：“没用的东西，谁要啊！赶快给我滚……”
苓一怔了怔，也马上意会，驱动青藤把人民币从天九的手臂上拉出来，可，这时人民币直接就张开大口，两只管牙咬住天九的手臂不离开，咬住的地方入肉三分，血都渗出来。
“少主，你别……”
凌凌惊讶地看到，天九竟然面不改色，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
她抿住嘴，再次忍痛奋力甩开人民币，后者扑滚在地，被苓一的青藤接住，红色的双眸死死盯着天九。
恨我就对了。
天九冷漠地瞧了眼，立即手指捏诀。
苓一马上认出来，那是解除本命主仆关系的手诀，是她昨日告诉天九的。
捏完后，天九感觉丹田如释重负，只是额间一热。人民币的七寸之处顿时发出一瞬而逝的亮光，血契印子消失了。
人民币即刻颓然扑地，一时之间失去活动能力，嘶嘶不绝。
你在嫌弃爷？！要离开爷？！不可以！不可以！
见状，天九想要起身过去，但终是忍住了。
“少、少夫人，您竟然解除跟少主的血契。”凌凌不敢置信。
天九还是面无表情，甚至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苓一，赶快施法让我回去。”
她一边撑起自己，一边举起那包发着信号的纸巾。
人民币缓慢地爬动过去，天九低头瞥了眼，急道：“苓一！”
“不可以啊，少夫人身上有几条骨头都断了，说不定送回去……”凌凌忙对着苓一道。
这时，人民币已经爬到天九的脚边，但力气业已用尽，无法卷住她的脚，软软地强撑着躯干。
天九眼睛眯了眯，狠心道：“我不要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别跟着我！”看向苓一，“你还犹豫什么！给我施法！”
她咬唇，道：“否则，我就一脚踩死你的少主！”
苓一知道她绝不会这么做，但是依了天九之言，手捏诀。
凌凌正要阻止，天九瞪着他并抬起脚停在人民币上方，他一下子看到了天九的决心。
这么一迟疑，苓一的手诀完成了。
天九手上的纸巾迸发出白光，笼罩她的全身，逐渐一寸寸地消失于乐平幻境。
“他就拜托你们了……”
白光消尽之时，凌凌跟苓一看到身在白光中的她对着他们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