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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兰观察一下，大悟道：“啊！我懂了，它要吃大面值的？！”
天九不耐烦的脸藏不住无奈。王小兰即刻大笑出来：“哈哈，吃人民币就算了，还要专挑贵的！”
在她的笑声中，人蛇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天九见它这么倔强，嘴巴合得严严实实，心里的怒气越盛。想当年，自己在学校有时穷得响当当，一周连吃几顿馒头餐，连挑的机会都没有，它还挑三拣四。
两张红色毛爷爷全喂了你，之后还能好好吃饭吗？
几张一块钱不断搔着人民币的嘴，它一个不耐烦扭开蛇头，鼻孔朝着那些钱大喷一气。
天九的脸皮直抽，心里气得炸毛！
她直接就把那几张一块钱狠狠地掷在绷直的它面前，发出闷闷的摔声。
在旁观的王小兰继续笑道：“你的人民币不愿为一块钱折腰呢。”
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失言了，天九的怒气已经冲到脸上。她连忙做和事佬，劝道：“你就喂张一百块钱吧。虽然我也觉得挺奢侈的，但是看样子，它是条很通人性的蛇，说不定以后对你修仙有好处。”
天九白了她一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民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是冷血的，知恩图报还是懂的，但是，她现在的经济状况还不允许她“一喂千金”。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很清楚人民币爱吃的就仅仅是红色的毛爷爷。之前它偷吃时，唯独青色的完好无缺。她大概知道它的口味，只是选择性失忆罢了。
人总会逃避面对自己讨厌的事实。
人民币仍然鼻孔朝天，特有理似的。
天九嘴角微抽，忍了忍。自己跟个小孩较什么劲。想想李磊说的养育津贴、比赛前十的奖金，有了这些预想的收入，那么现在忍痛喂张红色毛爷爷好像还过得去。
于是，她强压着自己的怒气与不甘，把一张鲜红的一百元取出来，红得如同她此时心里滴着的血一样。
等它长大，我要它去街头卖艺跳蛇舞，还我毛爷爷……
她心里盘算着扮演一个恶毒的后母，人民币就已经凑过来，张开之前还密不透风的蛇口，衔着纸币一角细细吞没直到嘴巴碰到天九的手。后者立马缩手，眯着眼看着它慢嚼细咽。
打铁趁热，天九马上打开药瓶，倒出药丸。丸呈象牙色，小得如针头上的小珠，晶莹圆润，仿佛是美人鱼的泪沫。连王小兰都赞叹一声，目光闪闪。
“这是什么啊？也要喂吗？”
“是……蛇粮。”
为了不被人发现人民币中毒的事，只好忽悠王小兰了。
她手指掐着小药丸往人民币嘴里送。岂料，它的嘴又似乎被强力胶黏住，死死不开口。
“乖，吃下去……”
没有小孩爱吃药的，哄哄再说。天九这般安慰自己，压抑心中的怒火。
可这个小屁孩再次扭头，鼻孔对着她的手喷了股大热气。绕是再耐心的奶娘也经不起再三挑衅底线。
天九刚才是炸了，现在是爆了。
她没了忌讳，一手抓住人民币的蛇头，捏着它的上下腭逼它就范。
“韩姐别生气，不吃就随它吧……”
王小兰还未劝完，只见人民币猛地挣扎，蛇头蛮力甩动，但对手可是比自己巨型几倍的生物，蛮力不足以抵抗。于是，它就另辟蹊径，一口咬了天九的手指。
天九吃痛缩手一瞧，自己手指上布了些微血丝的两个小孔。
这小子要反了！
再回神看它，它已经转头就跑，尾巴后摆之时往床上一扫，把药瓶扫下地上，啪啦碎成渣，一颗颗小珠散落一地，废了。它不屑地瞥了怔住的天九一眼，身体一绷直就跳落在地，左右弯曲，快速从门缝中蹿了出去。
两个女生都愣住。
天九的嘴巴合不起来，难以置信，眼见它的尾巴消失在门缝间。
王小兰心下暗暗赞叹人蛇大战的精彩，可是一看到天九气得满脸红白相间，她安慰道：“养宠物就像养娃，要哄才行。其实……”她顿了顿，“再哄哄就成了，何必搞到像仇人似的。”
天九憋了口气，又轻轻叹气，王小兰根本不知道这药对人民币多重要，她逼它都是为它好啊！
“它到底是什么蛇？你怎么收养它的？”
天九也就跟王小兰大概说了说自己是如何“被赏识”入会的过程。
听后，王小兰恻恻摇头，道：“原来你是‘被入会’的。这个世界真的没钱就万万不能。”
天九怒火渐息，只有郁闷徒留在心。这个仙，修得不甘不愿。这条蛇，养得劳气伤财。
真不知自己触了什么大神的霉头？
话说，人民币一个劲地往外爬，心中愤愤不平。她先是拿几张没香味的纸来逗，然后又拿一股怪味的丸子来怼，最后还对自己动武。
你要我吃我就吃，岂不随便？爷才不是随便的人！
平时它使坏后认衰是因为自己心虚，现在它又没做错什么，连偷吃都被发现了，也说不上偷吃了。这次才不会再认衰搏同情。
可一想到跟她翻了脸，没法继续跟在她身边，没法再睡胸窝，没法再讨回什么，它就倍感挫败，无精打采起来。在地上爬着爬着就到了院子。
此时，雨后霁月高悬，天阔无云，夜色却有点惨淡。院中长长的竹椅上有人在赏月，它好奇走近，那人的背影渐渐在月光下清晰——
陆展元。
只听他微微叹息，颇有心事。不知是否月光最能添人愁，有点感触的人民币爬到他跟前，陆展元的眸光从月亮移开低头，他月下的脸庞格外好看，少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温厚。
“你也睡不着吗？”陆展元拍了拍身边的空座，好像示意它坐下来。
人民币也不客气，径直跳上去，沿着椅脚攀过去，在竹上盘定定。
陆展元瞧着它，笑道：“你真聪明。一开始，我注意到你时，还真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倒觉得有点亲切。”抬头看向那轮皎洁的明月，“像你这样的灵兽，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
人民币歪了歪头。
“那么久了……”他又低下头，怔怔看着人民币，但明显眼里看到的不是它，“不知何时才能跟她重逢？”
他身上散发出的愁绪逐渐蔓延，人民币似乎也被感染，卷起身子，脑里全是天九方才被咬的样子——愕然、难过、气恼——是受伤的模样。
爷弄伤你了……
今晚月下，院中一人一蛇凄苦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似乎两个不得归家的男人，落寞神伤，吹着夜里的西风。